【尺素传情】金克(14)

“阿克……阿克……”我一边抽噎着一边喊他的名字。“我，我——”我好怕……可我不敢说出口，我不敢把这话讲出来给阿克听见，便只好一味地流泪。
“在的，乖，我在呢，别难过了，好不好？”他格外温柔耐心地回答我，自从阿克病了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柔和的他了。
他空出来的左手被我紧紧地攥着，他也一直轻轻地回握着我，让我忽然有种他会一直牵着我的手到我们俩都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的感觉。
“我还在这里呢，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会好的。”他的指尖安慰性地在我手背叩了几下。
“嗯……”哭了好一会以后我才勉强平静下来，靠床沿的床垫都被我哭湿了一块儿。
其实我知道的，阿克的话只是为了安慰我，我知道他的状况，一点也不足以乐观……大概他自己也明白，但谁不是靠着一丝希望活着的呢。我们面对着坏事的时候，总是心头已经明了局势走向，可嘴上还是要讲好话来，既是说给别人，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讲出来，就仿佛好结果总是有那么一点可能性的。

“我生病以来，辛苦你了。”他苍白且略带疲态的脸上显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那双温润黑沉的眼如水温柔地静静看着我。
我刚擦干眼泪的眼眶又是一湿，”没有，我不辛苦，真的。你怎么跟我说这种话。”
“可我心疼，我自从娶了我老婆以后，还没看她吃过这么多苦。”
我看着他，嘴唇开始颤抖，上下牙与下唇的肉相互磋磨。
可他依旧淡笑着望着我，“这段时间我脾气很坏吧？你老公让你受苦啦。你要是摆脱了我，就能找个更好的男人疼你，肯定不会再让你这么累了。”
“你再敢胡说！”我听见这话又气急又恐慌，险些拍案而起了。
可我看见他忽然垂下了眼，我听见他说：“对不起啊……”
我听阿克说对不起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从前每每是他开玩笑闹得我气到追打他，所以他向我讨饶，可那些都是闹着玩儿的，但是这一次，真的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