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天(8)
不知为何,即便离答案只有咫尺之遥,她反而害怕起来,又感到好笑,自己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自己想找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一个困扰了自己数十年,难以捉摸的幻影?还是只是白费力气,为了作出努力的样子安慰自己?
“唉,你们兄弟姐妹说话都这么喜欢猜谜语的吗?夕说话也经常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她叹了一口气,提着鞋子轻轻跳上平台。船身晃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身后天璺渐渐渗出,慢慢划过天空,鳛歌依旧在从极和尾闾之上回荡。
但她适应了所柒门后刺眼的亮光后,心脏咯噔停跳了一拍:怎么,竟然是这里?
这是一块藏在贫民窟错综复杂的巷道内部的空地,从外边根本看不到。一半的空间被覆盖了浅薄的冰雪的一袋袋垃圾霸占。地面散乱地铺着一些残破的毛毯和硬纸板——已经被屋檐滴下的雪水浸湿。“滴答滴答”在逼仄的四面墙间回响,时间仿佛在了这一刻凝结成了坚硬的固体,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她面色铁青地站在空地入口。垃圾堆旁,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孩,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更糟,他在寒冬中没有发抖,只是安静地躺在那儿。同时,她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几条布片下蜘蛛网般猩红的疮疤,或是正在流血的伤痕。
目光投向旁边——站着三个身穿精良的军装,脸埋在面罩中的人影。他们将孩子围住,玩弄死物般指指点点。对面空地平矮的房顶上,巍然站立着一座漆黑的雕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怪物包裹在紧实的皮衣内部,胸口引出的水杯粗的和在后脑勺上美杜莎似的密集的气管接在那宽大的防毒面具上。皮靴、皮手套、皮质的腰束,让她不由想到别里科夫。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噌”地从腰间拔出一道白光。高举起刀正要劈下去时,哈蒂丝抬脚点起一块石头,电光火石间,刀刃以上就倏然消失,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那人毫无察觉,直到他挥下去,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刀就只剩下刀柄了。
“你是谁?胆敢打扰我们处理公事?”另一人发现了哈蒂丝的存在,低沉而恼怒的声音闷闷的,甚至还有些回响,像一只破瓦罐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