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二十五公里雨季(9)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者说他和他和y小姐三个人曾经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至少曾经是。y小姐有时候会疑惑，不知道对他是依赖还是喜欢，他的冷静和自持总让y小姐觉得距离好远。当另一个他跳出来告白的时候，y小姐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度，能感受到被爱着的幸福，于是y小姐就慢慢沦陷了。另一个他追到了y小姐，成为了y小姐的初恋。y小姐很不喜欢做选择题，但生活不允许人太贪婪，有些东西，注定是顾此失彼的。y小姐对自己说，爱不是追逐占有。y小姐于是一点一点地，不再那么执着，不再总是想着一个触而不及的人。
y小姐想到两个月前那个撕心裂肺的晚上。那天y小姐几乎确信自己要永远失去他了。那天夜里，在知晓y小姐最后的秘密之后，屏幕对面的他对y小姐说，你能给我道个歉吗，你认真地给我道个歉吧。y小姐本来已经完全不敢面对他没有一点勇气解释了，可听到他说这样奇怪的话，心里反而硬了起来。这句奇怪的话让y小姐很意外。y小姐设想过他可能会崩溃可能会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可能会嚎啕大哭可能会一言不发。y小姐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虽然y小姐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最该道歉的那个人就是他，可偏偏这个事实是他讲出来的，y小姐就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些侮辱。y小姐回答，我说不出口。y小姐心里默默地说，不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错，只是这会让我更加不堪。然后，y小姐盯着他发过来的一句话，仅剩的最后一点点防线瞬间倒塌。

我最珍视的东西粉碎了，你应该道歉的。
y小姐对着屏幕背景上他干净的笑容，哭得像是弄丢了布娃娃的小女孩，把自己的衣服袖子咬得生疼。y小姐在心里对他说了一万遍对不起。y小姐想说，对不起是我冲动，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对不起是我不自爱，对不起我以为这样做他就不会离开，对不起我以为我们能一直一直走很远，我错了，对不起。
可话到嘴边，y小姐却没有力气说出来。小姐所有的感官都在流泪，y小姐除了哭泣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东西了。后来的事情y小姐不太记得。那个晚上的一切太痛苦，y小姐不愿意回忆。y小姐知道他后来说了很多话，像是在自言自语，y小姐在屏幕这边静静地看着，慢慢又在他一贯温柔的语调里平复过来。y小姐很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好，为什么他痛苦的时候也不会说狠话，为什么他每句话都恰如其分地触碰到自己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y小姐只想对了一半。他其实没有y小姐以为的那么好，也不是不会说狠话，更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再简单不过。对他来说，因为是y小姐，只是对y小姐，所以他愿意这样，愿意献出一切。从他看到y小姐发来的三个字开始，他就完完全全原谅了y小姐，他对y小姐仅有的一点恨意和愤怒也随之烟消云散。他把眼泪擦干净，想了想，回复了y小姐。他说，没关系，痛苦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反正一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