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二十五公里雨季(7)

周日回程的路上，y小姐总是觉得很困。本来y小姐就天生的易眠体质，和他在一起更加控制不住了，不由自主地想要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要扑进他软软的怀里。y小姐只记得自己很踏实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车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拧开水杯，让y小姐喝了点热水。y小姐咂了咂嘴，把头凑到他面前，心满意足地得到一个起床吻。y小姐觉得车里好暗，只能看到他侧脸陡峻的轮廓。于是y小姐伸手把旁边的窗帘拉开，让外面流离翻涌的灯光更多地透进来。y小姐问他，我睡了多久啊，怎么天一下子黑了。他笑一笑，摸摸小姐的脑袋，说，其实没多久，只是冬天昼短夜长，让人感觉一天还没干什么，就已经要结束了。y小姐哦了一声，又问，那我们还要多久下车呀。他想了一下，说，现在马上六点，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吧。y小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y小姐很希望车能再慢一点，越慢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到达终点，这样y小姐就能一直一直窝在他的臂弯里，就像一头躲在树洞里冬眠的白熊。
之后他问了一个问题。后来y小姐在宿舍里啃着鸡爪的时候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不是他问了这个问题，可能晚上y小姐和他就不会住一块儿，y小姐就不用让自己空腹，y小姐就可以早一点吃上鸡爪了。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晚上不住一块儿的话，鸡爪说不定会全被他带走了呢。y小姐想，他啃鸡爪比自己还要熟练，而且只给自己剩了几个，真的很有可能。

车窗外间续有灯影晃过，对眼睛很不友好。他搭放在y小姐肩膀上的手动了一下，把窗帘重新拉上。他用很轻松的语气对y小姐说，你前天晚上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你，我现在反过来问问你，你说说吧。他的语气像是在问某天的天气如何晚上吃什么好。y小姐不妨被问道，突然害羞起来，支吾了一会儿，回答，从高一就开始了。
y小姐不用看，能想象到他脸上一定有抑制不住的愕然。车厢后面一些人的安全带没系，一直传来轻微而有节奏的滴滴答答的报警声，混乱朦胧，听着如同夏日嘈杂的蝉鸣。y小姐鼓起勇气，好像拾起了遗失在很多年前的青涩，攥着他的手，有些慌张着诉说了很多很多。小姐的告白柔情漾漾，逝去岁月里的很多往事在y小姐声音的诱导下接连不断浮现，给他一种恍惚失真的感觉。那些发生过的，已经束之高阁的，几乎要遗忘的事情，重新从深海打捞出来，丢在阳光底下暴晒，显露出本来的面貌。绝对不是痛苦，更多是一种无处可寻的瘙痒感，若隐若现着。车里的氧气似乎全被抽出去了，他觉得胸口隐隐发闷。
y小姐几乎是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低下头微微喘气。y小姐经常在心里模拟场景，设计对白，暗自调整。y小姐已经等待了一千次，在这个周日终于把隐藏的心事道出。y小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红了。y小姐觉得车里好热。y小姐明明准备了好久，可还是很紧张。y小姐明明预想过一千个结局，可还是被这一千零一种答案弄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