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二十五公里雨季(21)

下雨了。他重复了y小姐的话，拉开玻璃门走进阳台。远处看去窗外一片黑暗，像是失去所有星光的宇宙深处一样神秘浓稠。他凑上前去，雨声才逐渐清晰地传递过来。雨势紧密，他小心地将窗户开一个缝隙，雨点就急不可耐地落上他的脸和手背。他于是又把窗户关紧，回复y小姐，说，嗯，下的挺大的。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此他毫不知情。和k出去骑车的时候天很阴沉，但并没有下雨，所以他推测，雨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突然形成的。y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y小姐刚下晚自习回来，会不会被淋湿呢，他有些担心。y小姐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心事，对他说，我走之前看天气不好，有带了伞的。他在这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y小姐的语气很冷静，他无法判断y小姐的心情和情绪。面对这样的y小姐，他心里有股轻微的震动，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紧张。
y小姐说，我真的很好，你千万别多想。没别的事情的话，要不然我们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课挺多的。他想了想，y小姐说的对，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明天确实有很多课。于是他开始向y小姐道晚安。y小姐多叮嘱了几句穿衣喝水的事情，也道了晚安。就在他手指要按下挂断按钮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问y小姐，你觉得雨什么时候会停。y小姐好像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回答，这谁知道呢，可能马上就停，可能在半夜里停，也可能明天早上醒来之后雨还在下。

不过总会停吧。他问。
当然。反正总会停的。y小姐说。
放下电话，他看了时间，九点半。往常这个时候和y小姐的聊天才开始不久，一般要聊到十一点钟才结束。说不定y小姐今天确实需要早早休息。桌子上有一张写满y小姐名字的白纸，上面有一部分被水渍晕的很模糊。他拿起这张纸，折叠几下，放进抽屉深处，盖在那个空药盒的上面。暖瓶里还有最后一点热水，他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走去阳台，一边听着雨滴碰撞玻璃发出的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一边搅拌咖啡随意啜饮。看样子，雨要下一段时间才会停。
可反正总会停的。
他闭上眼，回忆着y小姐刚才的话，突然有种很奇怪的念头，自己的人生似乎一下子过去了一半。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他做出决定，以后要和y小姐居住在一个一年十二个月都会下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