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原创】《圣鳞》(4)

有什么又湿又软的东西抚触伤口，疼痛之减弱了。埃西拉的意识一片混沌，也如同水面上淡去的涟漪。
埃西拉整了张嘴，她努力想说什么，任何感谢的词汇或胡言乱语，直到一只手安静搭在她的额头上。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一双星星，但给人的感觉却前所未有的宁静、安详。
只剩下阵阵平稳的呼吸。
世间万物，任何故事终会有一个结局。
就像一本书，倘若它印在人们的脑海里，那么即使销毁了所有书页、模本、拓印，只要曾看过书的人活着，那么这本书就一直存在。
已经存在的东西不会消失，它们终将变化，以某种形式延展、飞散，融入到万事万物里，回到它们宿命中要回去的地方。
埃西拉看见黑暗中的一片星空。
真奇怪，她位于地底，却能看见宇宙才有的星星。那些星星像极了一个个白色的泡沫，或是发着光就被永远包裹的萤火虫，低下头时，她意识到澄澈的水里也映满了星星，再一看，竟是数不尽手臂大小的蛞蝓，身负着星星般的花纹，流窜潜伏于水底。
他停在水面上，没有惊起一丝波浪，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为什么，埃西拉就那样开口说话了，在无数星光无数眼睛的照耀下，她自然而然的开口说道：
“我穿过河流而来。”

“我曾经居住在一个繁华而奇诡的世界，那里的人们奢华无度，一个似人而非人的世界，一个看似热闹至极的废墟，一切按部就班的排练，从未有变化，只有尸体和金币一起越堆越高。所以，我选择渡过河流，来到人间。”
“从上游到下游，四处打探，追逐那颗红色流星的足迹，它们说那颗星星其实是……一把长枪，刺向最黑暗的地方，我跟随消息一直走，就像一阶一阶楼梯那样越走越深。”
“我很少会停留，往往一停留就是数月，乃至数年。”
“我要去找寻……我要到深渊里去。”
“那里有我想找的东西。”
微风穿过，银色的发丝在黑暗中摆动，宛如水母的触须。他看着埃西拉蠕动的嘴唇，静静闭上眼睛，眼前好像闪过黑暗中轰隆的马蹄声，铺天盖地犹如阵阵雷鸣，还有数不尽的风雪倾斜而下的场景。那些冰雪宛如有生命的冰凌，封存了每一处活物的领土，而后在寒风中恣意生长，那里与这里极为相似，同样黑暗，而且远比这里要残酷。
他慢慢走进埃西拉，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脸颊上。
“我也在找一样东西。”
他说。
“只可惜，我无法离开这里，无法去到阳光下，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
微光映着他苍白的面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仿佛被记忆召回到遥远的过去。并从过去开始讲述这一切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