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他曾是个兵(4)

王二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弧度，他还在想着怎么把刚到手的钱包还回去。自从他被放出来了，便发现还是小偷小摸来钱最快，左右不过再被铐几次，被铐进去总比饿死街头好吧：“那您现在要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小英说。
“那我们不如结伴一起下车。”
“感激不尽，王二先生。”
他们下了火车。
“王二先生，我曾在老先生的房里见过。他与他的大太太一起去过照相馆，他们办的是西式的婚。大太太头上带着纱，你说白色这么不喜庆的颜色变成纱怎么就这么好看呢？”王二没有回答，小英自顾自地说：“那太太手上的捧花也很好看，听老先生说那叫“肉丝”，好笑吧？其实是……是什么来着……玫瑰！没错，就是玫瑰！一捧玫瑰！”
“小英，真高兴活了大半辈子还能遇见你。”王二说：“我的生活早就没有盼头了。”
那些过去，如果真要讲，还能讲上几辈子呢。可这辈子他们也实在过够了。
后来，人们发现了两具尸体，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男的直挺挺的，双腿并拢，双手笔直地放在两边，好像一个兵。身边放着一包烟。女的离他不远，手里有一捧玫瑰。假如死亡的原因日后还可以通过各种医学来解析，可他们是什么关系，终是无从考究了。

他们也不知道，在赴死的前一刻，那个男人想起了自己曾经是个兵，自己封的兵。
那捧花和那包烟不是偷的，是他用了他一辈子积蓄买的——虽然那些积蓄是偷的，但他曾是个兵，自己封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