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2)

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她心底升腾而起，如闪电般在她全身游走。叶白猛地抬头，只见重重乌云下对面大楼的楼顶似有一个黑点摇摇欲坠。快速环顾四周，入目皆是梦中的街景，她大踏步向大楼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或者说，能做些什么，她只是直觉认为那个黑影就是她梦中的女孩。气喘吁吁地推开虚掩的沉重铁门，看着眼前单薄的身影，叶白便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楼沿边的女孩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清来人后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又飞快地隐没，宽大的衬衫更显得她瘦弱单薄。
女孩将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漆黑的眸望向叶白：“哟。好久不见。”叶白听着女孩的话，头隐隐作痛，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否认识这个女孩。“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叶白深呼吸，稳了稳心神，怕刺激女孩似的轻轻开口，“那个……你先回来好不好？”“你不认识我？”女孩挑了挑眉，加深了嘴角的笑容，有些嘲弄的味道，“你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叶白回避着女孩直勾勾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我梦见的”这种鬼话说了谁都不会相信吧？她努力想着措辞，女孩似是觉得无趣也没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诡异，只有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刮着。

叶白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反正是实话，何必在意对方怎么想呢？叶白鼓起勇气与女孩对视，却被女孩眼底深深的恨和绝望吓得一哆嗦。恨？她为什么会恨我？叶白百思不得其解，她嗫嚅着道出心中的疑惑，颤抖着的声音无端添了几分心虚。女孩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捂着嘴咯咯地笑，眼却如一潭平静的泥沼，没有一点笑意。清脆的笑声在风里被吹散，重组，带着令人胆寒的绝望飘向叶白。棕色小皮鞋又往外站了站，顶楼喧嚣的风将她的衬衫吹得鼓起，白色的衣摆就像展开的翅膀。叶白一惊，心底丑陋的疤痕隐隐有些要裂开的意味。她快步向女孩走去，盘算着自己是否能将这个单薄如纸的女孩抱住，却被女孩微笑着叫住。
“叶白，你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罢，我不在乎了。”女孩缓缓地说，大大的笑容挂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凄婉却又诡异，“为什么你会在这其实我们都清楚不是吗？她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啊。谁让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呢？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叶白。”女孩看着叶白困惑又痛苦的表情，又咯咯笑了两声。“哦对了，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也会和我一样。来吧，投入她的怀抱吧！”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她说完这句轻飘飘的话，女孩便转身一跃，仿佛一片落叶，坠了下去，她白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天空格外显眼。叶白怔怔地看着，往事一时之间全部涌出，铺天盖地地将她吞噬，挤得她头痛欲裂，径直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