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无月 15/全员渣男/张云雷(5)

大概因为附近只有他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大人，所以即使并不很熟悉，孩子们也大着胆子来求助。
草丛里躺了只奄奄一息的小黑狗，看上去不会超过三个月大，应是被车轮碾过后腿，整个身子都是鲜血淋漓的。
他家里人都爱养狗，京巴最多，土狗和金毛也有。因此虽然主观上没有特意喜欢，但从小就在一个环境里长大，不由更容易生出亲近和怜悯的情绪。
孩子们想请他帮忙救这只狗。这只除了眼睛偶尔还能动一动，连胸口的起伏都越来越缓慢的小狗。
十有八九救不回的，不该做无用功。他知道这是世间常事，可要怎么向孩子们解释呢？ 
小黑狗盯着他，小朋友也盯着他，事情有点难办。
市医院对面有家宠物医院，他不清楚宠物有没有救护车，这只狗看起来不像是能随便转移的样子。
暂时安抚了小丫头，先让几个孩子各回各家，他借了辆摩托车，把半死不活的小黑狗装进小纸箱驮到医院去。狗有狗的命，总不好眼睁睁看它死。
然而开医院不是做慈善，他也不知道原来给狗做手术不比给人做来的轻松，连价格都同样让人牙疼。

张云雷是个很普通的正常人，没有那么多过分的热心和同情，但对生命总归还是保有最基本的敬畏。
罗月月走进对面医院大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可彼此间并不算熟，借钱又原本就是难事。做了好一阵心里建设，才厚着脸皮开回口。
结果还是话刚说出去就后悔了。他实在不擅长欠人情，何况对方是个年轻女孩，怎么看都像另有所图。
解围倒是顺手的事——他对拯救失足少女绝没兴趣——出于什么心态不好说，那种情况下，大部分正常人应该都不太会冷眼旁观，他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和那位“李老板”好一阵胡吣才脱身出来，那只小黑狗命中没什么奇迹转圜，在纸箱里无声无息的咽了气。回程路上找了块儿荒地，用树枝松土，刨出个浅浅的坑将尸体埋掉，和孩子们只说是留在了医院。
小孩儿们没长性，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被吸引过去，很快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他还站在走廊上原先的位置，盯着那小狗待过的草丛，愣愣地出神。
直到有个姑娘坐在了马路对面的银杏树下，跟个小蘑菇似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