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无月 15/全员渣男/张云雷(2)

只是难免，没人愿意相信她竟从未有过恋爱经验。
没恋爱过，所以不懂得怎样就算是爱上了。但至少该对自己坦诚，最起码好感是有的。
他在台上唱歌、他指间弥漫的烟，他眼前细碎的刘海，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相似的潦倒气质。他们好像是同类，在吃人的生活里颠沛流离，无定所、无定性，所求皆是虚妄。
陪着魏秀芬去看罗鹏，把心里这一点点悸动压下去。消毒水的气味从病房蹿到走廊，拐个弯顺着窗外的风飘向更远。
罗鹏住院以来，月月是第一次和罗家这老两口正面遇上。那些屈辱不堪的记忆瞬间就涌上心头，让人难以平心静气。对面的人似乎有相同感受，不耐烦的皱眉看她。他们总是这样的眼神，数十年来从无变化，好像她是什么碍眼的脏东西，站在这地上呼吸一口空气都是罪过。
妈看着病床上躺的人在三两天内迅速的消瘦下去，已忍不住扑在他身边落下泪来。刚买的馄饨和包子还热着，月月拎来放在桌上。廖秋燕一边拿了吃，一面已喋喋不求职责起她心狠，几年也不回一趟家，亲哥哥出了事竟然到这时候才来看。

月月被闹得没胃口，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只当没听见，在一旁安静坐着，听他们商量起筹钱的事。不过两天，罗明昭已决定要卖地，几代人都是农民，靠几亩薄地吃饭，不逼到绝路上，不会走这一步。
与她同样一言不发的，是躺在床上的罗鹏。他眼睛盯着窗外，脸上神情木木的，好像周遭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也看不见妈头上有伤，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偶然一瞥眼，便和月月对上眼神，血脉至亲，却生疏到陌路。
没坐太久，医生查房到这里，几个人连忙围上去问，听到说情况还好，只等着做手术就可以，才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月月忽然有个奇异的念头。如果躺在那里的是自己，不知是否能得到同等的关切、疼爱，耐心与体贴。
妈不放心罗鹏，又怕老两口年纪大了，照顾他饮食起居会吃不消，一定要留下来陪床。她却担心妈的身体，哪有让一个病人陪护另一个病人的道理，好歹劝着回家静养，答应她这边自己会照看。
可任凭怎么说，也不肯再搭面包车回去，坚持要从汽车站走。村里也是今年才有短途车通到市区，虽然回家仍要步行十几分钟，但比起往返的小三轮或面包车，可以省下几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