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强即屈入唐皇图劳无功(5)

周仁识得汉文，日本天皇的诏书文体也都是汉语文言，所以不用翻译一览便明，甚至一眼看出当中关键词汇。拿着朱翊钧的诏书，从头念到尾，最后喃喃自语道：「咨尔多方，宜悉朕意……咨尔多方，宜悉朕意……你我同样是自称朕的人，最能体悉你朕意的，当然也莫过于我这个朕。」
又呵呵一笑说：「明皇这诏书写得真好！好一个『东夷小丑平秀吉』！从这个『平倭诏』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明皇内心，对丰臣秀吉的怒火。且同时也告诉了朕，明皇不会进攻日本，从今天开始朕可以不用装了，更不必担心日本之外的危机。这东夷小丑平秀吉，还真把日本当成是他的，无视朕的意志，横挑强邻，多次上书逼迫皇家作迁都准备，给朕惹祸。若他真成功打入北京，那么皇帝之位不就得让他来坐？他若当了皇帝，朕怎么办？好在有大师的运筹，才让朕能心安。」
静光微笑着说：「是的陛下，在漫长的皇位传承中，又渡过了一次危机。当年大明国永乐皇帝派舰队下出洋远航，顺道以船坚炮利拜访日本，皇祖让足利义满，对明皇称臣入贡，受封日本国国王，避开了郑和称霸海洋的风头，也是同样道理，面貌不同而已。这都是要预防万一大明军队登陆，而日本军队抵抗失败。皇家就可以藉此重新出面，与大明军队结合，把织田、丰臣一派打为敌人，然后假以朝鲜王的模式，与大明军队虚以委蛇，或战或和，最后将之赶走，继续在日本称皇而不灭。正如老子所言，『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机关秘术之『内外互寰，九转生死』所演绎于此。所以无论战争胜败，皇家都肯定安全无虞，丰臣秀吉也必然失败！但战争局势的演变方向，还是在最安全的状况下落幕，似乎该筹谋下一阶段的复杂局面。」

周仁问：「这且先不急，朕反倒想问法师。在秃鼠第二次出征朝鲜时，法师就已经看出，丰臣家根基已空，该是要收拾的时候了。那么大明国的根基经过此战后，可有动摇？」
静光说：「大明国根基，不会因为这场战争动摇，若是动摇，也不会是这个原因。」又问：「何以见得？」静光说：「大明国在其英宗皇帝时，曾五十万大军败给鞑靼全军覆没，皇帝都被俘虏。又长年与蒙古各族缠斗，再筑万里长城，损耗何止与太合交战的十倍？然而大明国都没有垮。根基动摇与否，在其自身而不在外敌。所以大明国根基若动摇，其原因也必然出在大明国皇帝自己的身上，而不在太合这一点微弱之力。中国与我日本不同，日本可能因为外界因素覆亡一个掌权者，但中国王朝的覆灭都在于他们当权者自身的腐朽因素。」
周仁又问：「那么下一阶段的局势，危机会在何处？」答道：「丰臣家所属各大名，原本都以为可以瓜分广大领土，结果苦战七年死伤惨重，连大明国的边都没摸着，朝鲜的一杯残羹皆吃不到，必然心生不满，相互怨恨。而丰臣家根基尚浅，若各大名不团结拥护，则必然被自己人所动摇，被他人所吞噬。收拾丰臣氏当由此处着手。」周仁问：「谁会吞噬？」答道：「就在号称五大老，最有实力的五个大名中。而当中内府德川家康，实力最强，为人城府也最深，最能忍耐。贫僧估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