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衍生）天宇忽开霁(2)

说来有些好笑，它这样一块摔不坏砸不碎的石头，被小龙日日抱在怀里，握在掌中，竟在此刻觉得自己内里要随着小龙一起摔得血肉模糊。从没有哪一刻，小石头如现在这般迫切地希望自己就这样生出手脚，变成野兽的模样，最起码能在小龙摔下来的时候，为它垫上一垫。倘若鲜血淋漓，叫它跟着一样，假使血肉模糊，也同它一起。
可它只是一块连移动都要靠小龙的无用的小石头。
被放入潭底的小石头不知道小龙最后受了多少的伤学会了腾飞，只记得那天风雨交加，漫天是不祥的电闪雷鸣，小龙只要能飞上长天去，它就是真正的龙了。天地那么晦暗，可是小龙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亮里显得格外好看，看起来，它很高兴。
“这应该就是龙的最后一关了。”小龙低头看着掌心的小石头，呲开牙齿，应是在笑，它说：“我和小石头说好了的，去哪里都带着你，龙似乎都有衔在口中的龙珠的，我是水灵化的龙，小石头就是我的龙珠，咱们一起飞到天上去，飞到不周山外，飞到更远的地方去。”说罢，它飞快地将小石头塞进嘴巴里，一摆尾便朝天上冲去。

这或许是小龙学会腾飞以来，飞得最快的一次。这次很不一样，它带着小石头向天上飞去时，原本召致的云气成了重重阻碍，一下一下将那些不再听话的云气踩在脚下，越往上走，天上的云则越多，好像要把它困死在此处。小龙只得向不远的不周山山岩借力，四爪死死地扣进山石之中，龙尾奋力挥起千顷狂风，不周山断折而生的山顶就在眼前，它踩着风，向天空冲去。
对于不听话的小龙，云层中一声沉闷的雷鸣，好似天在不悦地冷哼。
风和云气都在下边，不周山，这座养育了小龙和小石头的旧巢，也在下边。
轰隆——
天上降下一道迅猛电光，轻轻地劈开云层，带着千钧之力，朝小龙砸去。
那势头，是小龙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来不及反应，电光就如利刃一般狠狠地在小龙身上劈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将它多年才修出的一只龙角打落，好看的鳞片变成一片焦黑，露出里头焦臭了的血肉。
还好……还好它把小石头衔在嘴巴里，小石头看不见。小龙想着，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把小石头藏得更严实了。挨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等反应过来，疼痛就像一把扎进骨头里的刀，只要动弹一下，就要刮一堆肉糜出来。它没有停，反而更加用力地朝天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