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影成蝶(13)

那个绣叶愣了一下，然后一直腰，只是就说道：“不可能再会出现那种人了吧。对于你这个假设，如果这种人真的出现，恐怕连能注意到他的人都没有吧。我们这个社会，那种人连立足生活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即便能有人注意到他，也不会愿意接触这种早就应该灭亡了的存在。我也不会想接纳他的。”这种回复真的让我感到心口发冷，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遇不见凝蝶这样的人的话，这种可悲的说法就会完全成为事实。
“那么，如果是我变成了那样一个人呢？”凝蝶似乎有些故意地不依不饶起来。
“不，这不可能，有这种可能的话，无论是谁都一样。”对面的绣叶把话说得很绝，但令我还是难以理解的是，这话的语气虽然生硬，可居然不带一点情绪的成分。说罢这句话，绣叶没有再说其他什么，而凝蝶也一时住了语锋，场面变得相当尴尬。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系，随时来找我。”许久，绣叶打破了沉寂，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向凝蝶示意要离开。凝蝶似乎刚从沉思中被唤醒，只就点点头然后作出再见的手势。送走了绣叶，我和凝蝶对面立在客厅，气氛被另一种沉默填塞。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凝蝶用一个招呼我坐下的手势破散了这堵沉默。我们俩坐在了一起，凝蝶她抬头向我，只是就开了口：“我想，让别人去接受我们这样的人，很显然是完全不切实际了。由他们去吧，我们只要能过我们的生活，没必要去管别人怎么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到多久。”是的，她的语气是坚定的，带一点激动的情绪，这是其他那些机械人所不再拥有的，是真正有肉体有感情的人类的心灵抒发啊！我这样想着，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竟一时不能自已，泪水夺眶而出。她轻轻把我抱在怀里，我的面颊触到她金属的胸膛，居然很神奇地感到了些许暖意。

一个人抒发了自己心里积聚的情感，一时就会不可思议地舒畅许多，这一天轻飘飘地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凝蝶倚坐在身旁似乎在看着我，便冲着她笑笑。她一见我醒来，好像已经想了什么事情很久，只是在等我醒一样，就直接开口对我讲话：“苏羽，我想去体会你们那个时候人类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我现在越发想要感受过去人类独有的生活形态。只有你能够帮助我去还原那种生活方式，所以我求你帮着我去体验它。遇见你之后，我越发想要过回原来人类的生活，比以往的愿望更强烈得多。”
听到这个突然的请求，我一时也有些语塞。但我还是保持住冷静，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也郑重地回复她道：“其实我所能帮你的，也只是配合你去表演罢了，带你去体验我所知的当时人类恋爱的基本行为与一般过程。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感受到真正恋爱的感觉的话，除非你对我真的抱有那种感情，所谓被称为‘恋心’的。你得好好想想，作为所知机械人当中唯一一个还持有复杂感情的个体，你现在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态度呢？虽然你的胸腔里面并没有心脏，但请你就用你那金属外壳里面的灵魂去好好感知好好揣摩，你向我请求这爱情的体验，你是否真的对我有‘心动’的感觉存在呢？凝蝶，爱情不是说着玩的，爱情的感觉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如果恋爱的情感不存在，爱情就只是冰冷的两个字而已，就像没有给养的花叶那般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