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纸灯笼(3)

或许是太困，即使有点寒意也没能够使天依清醒过来。
直到风仿佛在耳朵旁呵了一口气，她才悠悠睁开眼，这才发现本就摇晃的慢吞吞的小船居然已经静止不动了，而小声哼着几句什么东西的船家也不见了。
天依迷迷糊糊站起身，发现一旁的江面，竟然被冻成了整整的一大块，坚实而又厚重。天依十分讶异，听人说起过北国每逢风雪，江河湖海往往千里冰封；可是她虽不知此地究竟何处，却能笃定是江南一隅的。
未到严冬，冰雪怎能一夜之间冻住江面？
天依在冰面上试探了一下，似乎冻得很结实，于是下了船。四周仍然是紧实的雾缭绕着，不同的一点是，她似乎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丝微弱的光线。天依摘下斗笠，一步一步向灯的方向走去。
灯光是暖融融的橙红色，不像点燃的油灯、更不像闹市里头雕花笼纱的宫灯。更像是一盏纸灯笼——透明、澄澈，就像家门口曾经悬挂着的那一盏灯笼一样。在一个比这一天更冷许多的雪夜，她看着母亲悬挂起一盏这样的纸灯笼，然后走出了门。

这也是天依对她最后最后的印象。仅存的食物吃完了，饿的没有力气哭的天依被阿绫遇见。“那时候一定很狼狈吧，满脸鼻涕眼泪蹭到阿绫的漂亮裙子上……”天依想着想着又笑了，原来刚认识她就已经学会了这样的恶作剧。
阿绫太漂亮了，尚且不知道漂亮为何物的天依就这样笃定的认为。阿绫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每到黄昏，拍拍手就让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她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教天依习字、念书，给天依做好吃的。天依调皮，每每拿着小毛笔在习字的竹帘上歪七扭八地画着什么，有时候还把阿绫磨好的墨汁蹭来蹭去、蹭的满屋子到处是。
“阿绫！我不要写字了，我看你写好不好嘛，我给你磨墨，好不好嘛！”天依像一团白玉糯米团子扎进阿绫怀里，软乎乎撒着娇。
“不可以噢。”
摸摸头以后的答案总是这样，不过天依当然直到阿绫可不会凶她，于是便越来越任性。一会儿拽着阿绫要给她扎辫子；一会又嚷嚷着要吃这吃那；一会又睡不着了，一定要阿绫唱歌才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