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纸灯笼(2)

天依有一些呆滞，又隐隐约约很期待着什么——或许已经接近了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她可以肯定地说，递给她这封信的一定不会是除阿绫以外的任何人。
洛天依化名“洛天”，打扮成小男孩的样子出来已经有几年了。她生的单薄，个子不高、脸又白净，压低了嗓子说话就像个清秀的小少年，倒也没被人识破过。又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一个满头乱蓬蓬的小乞丐究竟是不是个小姑娘。
天依已经忘记了这几年迷迷糊糊走了多少地方，却半点没有打听到有关阿绫的消息。起初她向人询问，只知道“红裙子、头发上绑着红丝带”，还被人嘲笑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新娘子。她当然不是新娘子的，哪有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每每想到这天依就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都说新娘子是最好看的。
可是她总是觉得天上地下，都没有人比阿绫好看了，何况隔一两条街不几日就有的新娘子呢？
她问了无数个人，有和蔼的，有凶神恶煞的；有说不知道的，有说知道、却只是想借机问天依要个几文钱的。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碎银子很快就花光了，因着阿绫教她习过几个字，帮人抄写些文书、求神拜佛的帖子，倒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偶尔走到太偏僻的地方了，兜兜转转再回到有人烟处，总免不了被当成乞丐。这时候她总会很委屈，甚至有些责怪起阿绫来——她在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天依饿肚子的。
天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找到阿绫。或许只是单纯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天依其实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是不认识阿绫的，没有人认识阿绫。她甚至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觉得自己和别人可不一样了。可是不一样归不一样，辗转这么些年，从小小少年长成小少年，还是未曾寻到阿绫。
直到今日收到这封信，她才重新肯定，自己一定一定能找到阿绫的。
二、
信上是端正秀逸的小楷，端正的写着八个字——“灯山明月，归棹寒江。”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天依尽力地想，试图找到它与自己的联系、与阿绫的联系，却不知从哪里想起。于是只好用最浅近的意思去想，是否和船有关？
急匆匆赶往江边渡口，许是天晚，仅有一叶摇橹船停泊，船家的斗笠盖着脸，看不清神色。听闻得天依要过江，便解了小舟，载着天依向对岸缓缓摇过去。本就浓雾，看不见对岸，船又极其慢，过不了一会天依就看不清周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