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什么把你留住(8)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就是早在那年年初受伤再战后，杨鸣就已经醒了。
但他还骗自己睡着，这一个谎话，他说了十几年。
“退役？太早了吧……”张珂妍被杨鸣拉着去喝庆功酒，听了消息眼睛瞪大的像俩灯笼。
“小点声我姑奶奶，”杨鸣捂着她的嘴，“还没人知道呢。”
“不是说身体还行吗？能打为啥要退？”“你明知故问。”杨鸣冷了脸色，喝了口闷酒。
是的，张珂妍知道杨鸣在想什么。
几年前还算不错的年纪没有去别的队伍，现在这尴尬的三十几岁更不可能吃几口别人家的红利。
“你这辈子都卖给这了，给你多少钱？值得你这样。”张珂妍也多喝了两口，说话没遮没拦的。
杨鸣点了点头，这句话问得在理，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钱？他印象里还不够当家球星的三分之一。
附庸风雅的名头不少，什么形象大使，什么公益宣传，样样不落。
他都快忘了他是打篮球的了。
知道球队里那个年轻人受伤，杨鸣口中的退役在舌头上打了个结就变成了续约。
他和那个一样很倔强的弟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好养伤，好全了再上场。

他知道那是怎样一段灰暗的日子，不可能再让任何一个兄弟经历。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能替他做多少，但他永远不会是临阵脱逃的人。
退役仪式那天，杨鸣的记忆闪回过好多画面。
他穿着球员时期很少会着眼的正式西装，领带是张珂妍帮忙打的，比他自己糊弄的强。
隐形眼镜变成了无框眼镜，傻傻的支在鼻梁上。
杨鸣到了熟悉的主场球馆正中央时，他才发觉最深刻的记忆不是夺冠，而是那些真的很优秀的时光。
他熠熠生辉时的场景已经算得上斑驳陈旧，只存在于少数人心中。
“当我带着骨折的手义无反顾地上场，我没有想到自己，我只想到了辽宁男篮……”
张珂妍在台下抹着脸上时不时划过的眼泪，摇了摇头。
你不是只有那一刻，你的每时每刻，都只会想到，这支对你没有太好的辽宁男篮。
索性，一切都好了。
退役球衣缓缓升起与那面总冠军旗帜比肩，张珂妍猜他又会劝自己说，此生无憾。
杨鸣向来都是很会说谎的人。
杨鸣最会骗的人是他自己。
张珂妍还在队伍里日复一日地陪队员训练，康复，主场时就会见到杨鸣坐在替补席后给大家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