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无成(3)

幸运可以当饭吃么?程末带着一腔怒火在内心里质问着他假设的猪头张，就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蚯蚓吐口水，试图淹死它，不，还有挥着锄头的人-狗头老高。他在内心用尽了毕生所学的不堪入耳的粗言秽语问候着这两个奸夫淫妇，连刨带问也不放过他们的家人，恶毒的谩骂在内心好像串了稀一样屁滚尿流，只有当事人沉默从来不会觉得恶臭扑鼻，他只会觉得这是新陈代谢的理所当然，尽管他内心谩骂着瞎了眼的狗头老高已然粗俗到俗不可耐 ，可他依旧遏制自己的快要流淌的如蝇逐臭的内心，就好像大家闺秀一样正襟危坐地仿若是天底下狗头老高最听话的学生模样认真听课。
但狗头老高照本宣科地开场白，他今天讲的是极限。狗头老高对同学们微笑，声音低沉而又沉稳，目光自信而又平均分配给每一位同学，平均到索然无味而又不可或缺，像食堂阿姨做的大米饭。他没有多看程末一眼，也没有少看一眼，仿若他早已洞悉烛火，无论程末是知错就改还是惺惺作态，这都无关紧要，狗头老高有着属于他的现在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的骄傲。
程末脸上平静地看着老高的平静，就如同他波澜下不变的地中海，程末内心怒不可遏的恶毒也如同大火燃烧殆尽后的奄奄一息，慢慢陷入一种迷茫般的在天空中的迷失。他就像被惊蛰时节的小青咬了一口般的惊醒。他惊诧于自己的恶毒，也惊讶于自己的所变化的脸上小丑般的面具反复，他战战兢兢地安抚自己面对自己灵魂反复变迁的恐慌，这种恐慌仿佛地下暗河一般缓缓流淌的冰冷，就好像小时候学习鲁迅的文章语文老师询问他鲁迅为什么要写下“在他家门口种下一棵枣树”这句话的那时候的恐慌。程末发现现在已经不是他在解读别人的中心思想的时候了，而是他连他自己的中心思想都不了解了，甚至无从剖析，他不明白自己忽如一夜大雨磅礴般而来的极端，偏激，傲慢，恶毒，咄咄逼人，以及对自己的狭隘。他好像依稀记得他上第一课高数课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程末忽然如鲠在咽地大汗淋漓，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发高烧后接踵而来的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