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八（浮生长恨欢娱少）2(3)

气旋爆裂声不断，我被倒冲的巨大气劲向后击飞数丈，顺势旋身，方才借靴底与地面的剧烈摩擦勉强停住，失去平衡的身子却完全无法站稳。眼见着地面与我越来越近，我屈膝抵住地面，双手俯撑，才狼狈稳住。那剑气竟仍然未止，突向面门。我心中大骇，却已不及闪避，只能沉腰缩肩微微低头，束发长簪竟迎面被龙雀剑气斩成两半，滚落在地，被切断的散发长长短短劈头盖脸散下。
我知道大势已去，挥手令下属尽速撤离。楚西风竟不退反进，一声呼哨，率天窗下属五十余人冲上，无声列队，将我护在身后。
我们的眼睛隔着数丈距离凌空对视。
他发出“哧”的一声冷笑。笑声很轻，却清晰得就像响在我的耳边。那一刻，我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这十字街心血流漂杵的惨况。耻辱、愤怒、后悔、愧疚、遗憾……无数纷乱的心思和画面在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我明白，今天的我委实过于莽撞。但我不会后悔。我也不能后悔。五十多个兄弟与我共罹死劫，无怨无悔，便死在一处又怎样？我又岂能再退一步？
我仰头，因恐惧而浑身战栗，却不曾有片刻示弱。

他却没有趁机赶尽杀绝。
“不自量力的东西！”一声冷哼，他双臂振开，足尖点地，那凌空掠起的弧线高而远，似已脱离了大地的控制。他如一只巨鸟般掠向天际，消失在刺目的阳光中。
我一口真气松泻，撑地的双手一软，眼前发黑，向前栽倒。直到此刻，我才觉出自己早已精疲力竭，冷汗纷纷涌出，瞬间透湿了后心。
“首领！首领！”纷乱的呼喊声中，楚西风和阿离双双抢上前来，托住了我的手肘，生拖硬拽地将我摇摇晃晃的身躯拉起，撑住我依旧在发软的双腿。
恍惚间，我看见他们焦灼的双眼。
“不用管我！计划照常进行。”我挥开他们，踉跄着想要站定，耳侧仍然嗡嗡作响，“快走！”我喑哑地怒吼。或者说，我以为我在怒吼，但我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声音飘忽，隐隐约约。
“首领，你伤得不轻，”西风的双眉紧蹙，抓住我依旧在发抖的手腕。“接下来还是让属下去吧，你快找个地方运功疗伤。”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强抑住胸口翻涌的气血，好不容易才调匀呼吸，稳住心神。
“不可再勉强自己了，首领！”他声音低哑，眼眶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