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谣(20)

护送庆元的人死伤惨重，守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其他人都不知所踪，两人急得满头大汗，手上都是鲜血，岚月冲上去为庆元把脉，神色却渐渐凝重，她心知不好但还是强撑着稳住心神，吩咐老妈子去外面马背上取来药包，给庆元服下了固气保元的丸药，让她千万保持清醒，平稳呼吸，尽力将孩子生下来，一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斗篷都解下来为她盖上取暖，顺势查看了她身下的状况，却发现铺在底下的薄毯衣物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庆元看清岚月的脸，才用手缓缓把嘴里的棉布摘掉，“岚月…你回来了…”庆元的汗水已经沁透她的发丝，疼痛使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定定地望着岚月落泪。平日里明艳灿烂的庆元此时却狼狈不堪地躺在这破旧的草屋里，不复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屋内的血腥气加重，岚月心中越来越害怕，还是镇定地用银针为庆元提气，让她再加把劲，可庆元早已失血过多没了力气，撑着一口气也不过是为了孩子，拖了这么久，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庆元看了看把药袋腾空不停翻找的岚月，轻轻开口叫她“岚月，别忙了，和我说说话吧…”岚月无助地把庆元搂在怀里，温柔地把她的发丝理顺，听见她细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你看外面的浓雾，像天永远不会亮一样，若有来世，我要去一个没有动荡流离的地方，与你做一家里的两姐妹，你弹琴我就跳舞，你舞剑我就写诗，咱们都好好地…好好地看日升月落，花开四季，再没有分别的苦痛…岚月…你看，天快要亮了…”岚月怀中抱着身子一沉，最怕黑的庆元就这样死在了朝阳升起前的薄雾里，岚月感觉到掌心里全是庆元死前流下的泪水，岚月不停地抚摸着庆元的脸庞，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终于，她的双眼承载不住那样多的痛苦，化作倾盆的大雨一泻而下，她抱着庆元的身子，喃喃地说着“庆元，你先去了，一定等等我…等等我…”窗外的雾，渐渐散了，屋内的烛火摇曳着，拖拽着床边的两个身影也随风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