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爱于海底(5)

人们更加慌乱了，向门外拥挤着，呐喊着。我也准备站起来，但摇晃的船身、难忍的头痛都让我使不出力，即使偶尔能勉强站起来，也很快又会随着船的摇摆摔回到座位上。反复几次之后，我又晕倒在了原地。
“小伙子，快走啊，船上就剩你了！”阿伯使劲摇着我的身子，我睁开眼，周围一片狼藉，天旋地转。
见我没有反应，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拽了起来，将我拖在身上。我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在摇晃的船舱里还能带着我一起走的。
“阿伯，你快逃吧，我身上没什么力气。”
“没力气就听话让我带着，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船舱里，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涨着。突然，船身又开始大幅度倾斜，我和阿伯都重重摔在地上。我顺手抓住了船舱的门把手，阿伯却顺着倾斜的地面滑了下去。
“阿伯你在哪，我这就去拉你上来。”
“小伙子，你快从门口爬出去，我老了，你用不着管我。”阿伯的声音从船底传出，但我看不见他的位置。
我向门外大声呼救，但并没有人回答，只能听见海浪咆哮着。风很大，顺着舱门直往船舱里灌，吹得我出不上气。
船沉得更快了，船里的一切都在崩塌着，大海正在夺去这艘船一切存在过的证明。
“我这一辈子都在这，就像我的家一样。死在家里，不可惜。”这是船消失在海平面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海深邃而神秘，我正被包裹其中，她也曾被包裹其中。
我们都遵守了约定，再会于海里，并将化作游鱼。
我找到了她，就在我们曾朝夕相伴的这片海里。
现在我也将沉入海底，这并不可惜。
我与所爱之人皆溺于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