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爱于海底(3)

“现在不也是刚游完泳。”她依旧坏笑着，用俏皮的语调说。螃蟹从沙里翻出身逃走了，我的脸却已经红得像那只螃蟹被煮熟后的样子。
“天晚了，先回家吧，不然你外婆会担心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装作不在意地扯开了话题。
“不急，再游一会。”她站起来，把披在身上的毛巾扔给我。不远处渔船上微弱的光轻轻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就像她也在微微发光一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身影，有时就连心跳的频率也会与之一致。
“可现在已经天黑了。”
“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目光不停闪烁着，最终，视线停在了海的尽头处。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她轻轻地说。
夜晚的大海，多了一份深邃与神秘，而她的参与，让这份神秘更加迷人。我坐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她规律地伴随着潮水上下浮动，不停地出水，再钻入水中，就像一条自在的鱼在与海水缠绵。嫉妒突然冒进了我的脑海——我想与她缠绵。
“如果我们都是鱼该多好。”我陷入了幻想。
海突然变安静了，安静地非比寻常，像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浪。我刚想喊她上岸，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突然，我看见一只惨白色的小手不停地在海面上拍打，又沉入海中，再拍打，接着又立马沉下去。我跌撞着扑过去，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抓住了她，把她托到岸上。她一动不动，任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用颤抖的手不停地摇着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她的头痛哭。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做人工呼吸呢。”她轻轻咳了两下，睁开了眼。“放心吧，吓你玩的，我这么会游泳，怎么可能被淹死呢。”
我激动地擦了擦眼泪，确定她已经醒过来，才停下哭声。可我的心仍止不住地在狂乱跳动着，身体也还在大幅地颤抖，好像我才是落入水里的那个。
“好了好了，我不该吓唬你，我们回家吧。”她猛一下跳起来，伸出手要拉我，像在给我证明她真的没事。我拉住她的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我们就这样拉着手，一直走到了分别的地方。
“明年你还会来吧。”
“一定会的。”
可直到现在，我都再没有见过她。
三、
海风越来越大了，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为夜的降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黑暗。船上的喇叭不停提示着甲板上的人们回到船舱里去 。
我向天空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把船票装回钱包里，准备回船舱休息。
“那个女孩，”阿伯看着我放在钱包里的照片说道，“别太放在心上，人生不止有阴天和夕阳，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不是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曾经去找她的外婆时听过一模一样的话，但当时并没有注意，只是一心想去找她。
“您说，活着的人……”
“那场台风，我以为你知道。她乘的是台风来之前的最后一班，我刚从船上换班下来，就看见她一个人冲上了船，我当时还好奇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