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爱于海底(2)

天另一边的星星亮了，潮水还在无声重复着海的乐章，而她在我的心里，留下了那晚的夕阳。
“先生，检查一下您的船票。”
船鸣起长笛，慢慢开动了。我站在甲板上，向落日的方向瞭去。那是她来的地方。
这是我第三次乘上这艘船。第一次是为了去找她，第二次也是，这次依旧一样。
随着船离陆地越来越远，海上的风浪也逐渐狂躁起来。天气并不是很好，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次航程，那个她第一次没有来的夏天。
那是我第一次偷偷溜出来，决定独自一人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年少的我并不知道她住在哪，只是铁下心来想见她一面。翻涌的海面，辽阔到看不见一粒沙子，我躲在这艘小小的船的小小角落里，听大海咆哮着。那时年少的我只能靠幻想去度过那次漫长而恐怖的旅程，幻想她是因为风浪太大才没能如期而至，幻想她一定就在海对岸的码头上远远注视着我，只要我一下船，她就会惊喜地给我一个拥抱。
可最终证明，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少年的无知罢了。下了船，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比海更巨大的世界，大到我甚至不敢离开码头，只能看着手里和摄像老伯要来的她的照片独自落泪，然后狼狈地逃上回家的船。
回去之后的每个傍晚，我都会在码头上寻找那艘远洋归港的邮轮，从它刚刚在海平面上露头，到所有乘客都回到沉睡的故乡。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失望。

二、
“旅途愉快！”乘务员把票交还给我，但并没有离开，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把注意力从落日转移到眼前这个人身上，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阿伯。
“夕阳总是很迷人，不是吗？”阿伯还是笑眯眯的，他也望向了夕阳。“小伙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我从小到大都住在小渔村里，几乎没怎么出来过。”我仔细地看着他，但并没有什么印象
“也许是我记糊涂了，那个小渔村，船停在那的时候，我总能看见几个孩子在船边玩，也许是看你长得像他们其中的一个。”
也许是吧。在那片金黄的海滩，有太多我们一起的痕迹。我们追虾捕鱼，听海螺姑娘的低语，我们迎着海浪，寻找大海蓝色的秘密。从童年到少年，只要是她来的时候，我们几乎都在一起。
她喜欢游泳，我们就常在海边，有时候一天都不回家，游累了，索性就躺在沙滩上吹海风，吹到潮水能漫过脚趾，吹到星星都听腻了我们聊天。
“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穿，就光着身子躺在沙滩上。”她坐起身，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一只螃蟹从她的脚边走过，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突然，一朵浪打了上来，螃蟹被埋进了沙子里。
“那是因为刚游完泳。”这次轮到了我脸红，只是没有夕阳，我找不到脸红的借口。她也发现了那只螃蟹，用木棍戳了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