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4)

原以为，凡涉及到张相、太子一党，李隆基会有所包庇，没想到圣人竟如此坦诚，这让秦路多少有些激动。他意识到，即便在经历长孙无忌案后，圣人对各部执事的信任仍未减半分。
“既然圣人都知道，那岭南节度使该如何处置？他毕竟…”
李隆基知道，岭南节度使曾是太子举荐，为不影响太子，他才出此下策，且背后牵扯着张相政见的对错，从某种立场上看，岭南节度使有这么做的必要。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先回岭南，不管怎样，先把事情压下来，安抚好那几十名官兵的家眷，田的事，高力士，去跟吏部、户部打个招呼，哦，对了，让贪狼回来。”
李隆基抬手示意他们出去，秦路因吃了定心丸，先一步退了出来。
“高力士，听说御史台新任了一位御史。”本想与破军一同起出来的高力士又被李隆基问住。
“是，李林甫。”
“惠妃举荐的那个李林甫？”
“是。”高力士确认了一下李隆基的神情，稍微迟疑了一下。
“嗯，就让他去好好查查，岭南道的各级官员都在干些什么，当地土地兼并之风如此严重，百姓居然闹到了要跟官兵造反的地步，这件事，太子难辞其咎。”

高力士从李隆基平和的语气中听出了处置的决绝，遂想提醒他：“圣人，岭南离长安相隔千里，其间崇山峻岭，太子有过，也只是失察之过，不应…”
“这是国事，也是我的家事。”
高力士听了，不敢再说。
原本以为只是张悦、太子一党，为了掩盖自己的劣迹引发的一场地方性动乱，但事情的背后远比李隆基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今日，身为七部执事的破军亲自回到长安，御前奏对的过程中，虽然提醒了李隆基，将矛头直指向了张悦，指向了两年前张悦所提“时无强寇，不假师众”的大规模裁军，但其想到的却只是太子的履历，而非政局。
“高将军!”秦路从背后叫住高力士。
“破军执事，有事找我？”
“高将军，岭南道一事，圣人是否另有旨意？长时间不在圣人身边，越猜不透圣人。”
“帝王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洞悉的？”高力士见一向心思单纯的秦路，也开始揣度圣意，不禁笑了起来。
“高将军说的是，只是，猜不透就不知道圣人在想些什么，担心圣人想错了。”
“圣人也是人，是人，就都会错。”
“他人的错，再大也是小错，圣人的错，关乎的可是千万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