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密勒诡途(5)

“业力所转可怜众，欲超度之惟勤修;
圣不动自性金刚持，多加持穷子得山居。
幻化无常世间域，过客空留野遗塚;
昔日可爱草原上，牛羊野马逐鹿处;
而今唯闻鬼啾啾。此即无常幻化证，
流兮转兮堕轮回……”
他就这样又哭又笑的，挥动着干瘦的手，又蹦又跳的往远出去了。我回过神来，额头上早已结上了细密的一层汗珠。这时旅馆主人从后面的厨房走出，手上还端着盛好的饭，见门口处无人，便轻“咦”了一声，操着一口不那么流利的普通话转头来问旁边我：“兄弟，那疯喇嘛哪里去了？”
“不知道，你进去后的不一会儿他就离开了。”我敷衍了一声，随即钻回到屋子里，颤抖着手把房门反锁上，这才感觉稍稍安心了些，虽然我知道并没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准备要破门而入。但那股感觉，淡淡的战栗已经席遍了我全身，以至于我坐在床上后无法冷静的思考。喇嘛叙述的长诗是特地说给我听的吗？亦或是他本身的诵读修行？我很确定这疯喇嘛讲述长诗的前半段是描述密勒日巴尊者当年所造恶业的场景，为了报复夺走家产的亲戚们，他远走雅古态，拜上师雍同多甲、古荣巴为师，将身口意全部奉献了出来，最终于练法堂中运演习得的术法，将家乡嘉俄泽正参加婚宴的五十多人全部由护法神三昧耶给割下了头颅，喜乐之景瞬间化作地狱。也就是说，密勒日巴上师最开始习的是黑业，后来才是白业。但后面又是什么意思？是讲述密勒日巴上师在改邪归正后苦修所遭受的苦楚吗？

我没法再想下去，此时我的头已经开始昏沉，混杂着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衣服都没脱便糊里糊涂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纷乱庞杂的思绪搅动着我的脑浆，有好几次我都不知因何而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便是窗外倒映着的繁星点点的夜空。
……
这里是日喀则，相较于拉萨更接近于天空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偶尔有锻炼的缘故，外加十年前曾在这里适应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在一个晚上的修整后，早上起来我并没有像一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游客那样感到十分不适。在拉日铁路线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火车后，我从拉萨来到了日喀则。先是在日喀则简单的逛了一圈，买了一些补给，随后我叫车把我沿着349国道从桑珠孜区送到了甲措雄乡地界。十年以前这里方还只有简单的土路，但如今已经构筑好了流畅的高速公路，这令这趟路程所花费的时间大大缩短了不少。
在拿着地图仔细确认好位置后，我辞别藏民司机，在高速路中段下了车。虽然放眼望去除却这条高速路外没有任何人造物，但我十分确定在离此处不到十公里便有一座小村庄，那里就是离体尘上师的庙宇最接近的人群聚集点，而再往里走便进入绵延的群山了。十年前我在山里协助建庙时，曾经常往返于此村，与其中村民打过不少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