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密勒诡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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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除却散心外，是去拜访体尘上师的。
大概在十年前，经我一位信奉密宗的朋友的举荐，我来到喜马拉雅雪山近西藏雅鲁藏布江上游处，在此地协助规划一处小庙宇，用以供拜密勒日巴尊者。这位尊者修行一生都不建庙宇不结僧众，是一位游方行者，然而在圆寂后却追随者无数。他们沿着尊者曾走过的路，住过的山洞，吃过的植物来践行自己的法，以求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体尘上师便是其中一位。
他原是汉地高僧，在原本的寺庙中受其他人诽谤，不得已来到了藏地。这里的山水令他着迷，这里传颂的佛法令他如痴如醉，于是他便决定直接在藏地定居，抛却以往的一切，只留体尘这个汉地法号。密勒日巴尊者恐怕是除却释迦文佛外古今中外佛法第一人了，任何在西藏修行的上师讲述佛法都绕不开密勒日巴，因此体尘法师决心重复密勒日巴曾受过的苦难，来完备自己的修行。终于，他在完了这趟路途后已经被尊为真正的上师，准备在曾传唱过密勒日巴传记的地方修一座个人小庙宇作为居所，而这也是我与体尘上师结识的根源。多年以来，体尘上师与我几乎没有什么联系，而这么多年过去，又到了难得的工程空档期，我遂产生了再去拜访的想法并准备付诸行动。

到拉萨后，我先是找了家旅店住下，听着从窗外飘进来的若隐若无的诵经声准备歇息一晚。我明日还将要徒步行走于辽阔的日喀则地区，这又将是一段辛劳的旅程。傍晚时分，我听到房外的门口有动静，便起身出来查看，一开门，原来是一名疯喇嘛在和旅馆主人交谈。
疯喇嘛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身上覆着西藏特有的粗麻袍子，脏兮兮的，呈浅绿色，腰间还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上面甚多补丁，但看起来蛮结实。两串廉价菩提的念珠挂在他的脖子上，不出意料的也是沾满了污垢，但被盘的很光滑。现在是初秋的天气，西藏这边已经进入了要注意保暖的时节，但疯喇嘛的领口就大大地敞开着，可以看到胸口那一片尽是些疮疤。褐色的三角僧帽已经破旧不堪，但仍被他稳稳地戴在头顶上。我瞥了一眼他的腰间，那里悬着一根铜制的罡洞，我便了然，这位喇嘛想必是位修“断法”的修士。罡洞本来是用花季少女的小腿骨做成的人骨号，在藏区曾每位修“断法”的修士都会有一根，但如今已踏入21世纪，早已改掉了这些制人皮唐卡，人骨法器的陋习，因此除却那些庙内供着的器物外，即便是高僧大德也不能再用这些人骨制品去修所修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