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密勒诡途(6)

西藏的景是美而清澈的，一切都是神圣的样子，远远地我看到地平线上勾勒出聚落的轮廓，稍微走近一些，还能见到小村庄的村口处还挂着简陋的经幡，在风中呼呼作响。但当真正踏入村庄，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明显，这个村落不知何时已经被废弃，破败房屋早已残破不堪，墙壁的角落露出黄中发黑的干草。原本圈起来的篱笆院子东倒西歪，甚至钉下的木桩都已经朽了大半。我穿梭在村庄中间，透过一家房屋的窗子我还能见到墙壁上依旧挂着密勒日巴尊者的画像，但早已变得灰白，风化的不成样子。
这里早已没了人烟，我觉得至少废弃了四年，除了我自己的脚步声外，能听到的只有大风搅动村口经幡的声音。我在房屋窗下放着的一块大青石坐下，掏出地图来，准备思考下一步的对策。我本来想在这里落下脚，顺便打听打听以前的小路还能不能走，毕竟十年过去，一路过来很多东西都物是人非，我并不能确定还能顺利找到进山的路。然而现在眼前的情况告诉我，接下来的路我只能自己摸索着走，运气好的话当年我和那些工人走过的路虽然会多出不少杂草，但还能找到明确的方向。这里的村民大概都是因为扶助政策的缘故被当地政府动员移民到城里去了吧，但体尘上师本就是重实践佛法的修士，能和他们一起走的概率不大。

经幡声一直鼓动着我的耳膜，我拽了拽背包，心底一团烦闷的莫名火生了出来。本来从包里拿出来的饼干递到嘴边时却迟迟下不去口，手上稍一发力，饼干便在指节间碎裂成了两半，随着风掉落在了地上。我看着碎在地上七零八瓣的饼干，脑海中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到昨晚来到旅馆门口前来讨饭吟诗的疯喇嘛，饼干碎裂的纹路像是疯喇嘛的脸般分裂和扭曲。想到这里，我更觉得吃不下去了，一阵反胃的感觉溢了出来。我收好剩余的饼干放在背包。准备站起身向前方的山里走去。
“奥门秋杰央杰颇庄纳，
迪僧桑吉根杰噢卧涅
让森秋格温森敦匝巴
匝沃喇咪压拉所瓦得……”
突然我意识到我耳边不知何时响起了若隐若无的诵经声，像是有僧侣在你的耳边吟唱，且声音越来越大，从我最开始以为的幻听逐渐成为了颅内真切听到的音轨。我站起身，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透过窗子，盯住了那张本来就因风化而发白的尊者画像。此时本来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灰蒙蒙的，恶风挟杂着砂石开始击打在我的身上，而那画像被挂在屋内墙上，却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抖动起来，哗哗作响，恍惚间尊者慈祥的面容都显得诡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