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2)

“嘘，小点声。”胖一点那个说。
我磕完头感觉自己有点晕，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假哭。因为我的眼泪都也点想掉下来了，照片上的爷爷看上去很亲切，也没那么老，他对我笑着，我就感觉有点想哭。
磕完头的我被我妈拽到了一边，让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上香磕头，有几个女人走进来磕完头抹着泪儿出去，来来回回的配着屋外头的音乐声，显得有些热闹。
我站在门边边上，看着那个瘦妇女歪着头打了个哈欠，歪了歪身子掏出手机。我扯了扯旁边跟别人说话的我妈问：“那俩是老爷爷的女儿吗？”
我妈旁边的阿婶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侄女儿。”
“怎么只有侄女儿？老爷子不是有孙子呢？还有儿媳妇。”我妈也挺奇怪的，跟阿婶凑近了些。
阿婶嗤笑了一声，努嘴指了指棺材不远处紧闭的一道门：“都在那里头呢，老大家孙子跟你家小子差不多大吧，还有老大家的小女儿外加俩儿媳妇儿。里头舒服，也没得香火气味熏着。”
“城里人就是金贵。”我妈摇摇头。
又一个阿婶凑过来：“是啊，听说就因为儿媳妇儿不同意住一起，俩儿子就把爹送去养老院了，这不之前还能上山砍柴呢，现在没几年说走就走，也没多大年纪，作孽哦。”

“听说老大不是当老板了吗，怎么不能住一起。”我妈啧啧嘴，“家里也不能住不下吧。”
“听说是俩儿媳妇都不同意，这次老爷子快要走了，想回来家咽气，一开始他们还嫌麻烦不同意呢，还是老二硬气了一回，自己包了个车运回来的。”阿婶揉着心口叹气，“真是作孽。”
我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刚刚听说城里回来的人都在那个房间里玩儿，我就凑到了门边。农村的房子隔音效果没那么好，屋子里小孩子和女人的笑声闹声让我十分向往。
“妈我也想进去玩儿，我听他们玩的好开心。”我拽着妈妈的衣袖恳求。
我妈一巴掌拍我脑袋上：“别瞎说！玩什么玩！去厨房看看你奶要不要帮忙，要的话回来喊我！”
我垂头丧气的往厨房去了，隐隐约约听到后面阿婶的声音：“这老爷子躺在外面，儿媳妇在里面这么开心，作孽哦！”
厨房里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因为要做流水席，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我在一堆人里找到了我奶奶，她正忙着切菜，我从人缝里钻进去，抱住她的胳膊，：“奶奶，棺材边的两个阿姨为什么要假哭啊？她们不难过吗？”
奶奶一下子把手里的菜刀扔了捂住我的嘴，眯着眼睛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到我俩说啥，这才念着阿弥陀佛地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可别乱说！什么假哭！哪有人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