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邻居-启示-匿名-再会(12)

“在主厅大房间内，人们举起狂欢之火/他们用钢刀挥刺着，却杀不死心中恶魔/我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我拼命跑向门口/我必须找到来时的路，回到我过去的地方”
我重重地坐在小腿上，感觉被抽光了力气。
“Amico mio——”
我沉默。
“My friend——”
我沉默。
“我的朋友——”
我想我不能继续沉默：“你好？”
“你是谁？”我先问。
“一个交易。”留声机回答。
“什么是‘一个交易’？”
“感知与表达的交易。”它回答。
“你是活的吗？”
它沉默。
“你背后有人在讲话吗？”
它沉默。
“你……你说的是什么交易？”
“献出你的表达，我会教你如何更好地感知世界。”它说。
10
我能确定，我在和留声机聊天的那一刻是正常的。我见过很多不是很正常的人，那些人在老家统称“犯了魔怔”，他们可以和任何一个物体对话，有树根，有拐杖，严重一点的还能和空气聊上两句。我经常见到我的父亲对着我爷爷的牌位念叨一些保佑这保佑那的词，也经常见到我母亲对猫狗说一些人都不太能明白的大道理。我一度以为我的父母有了魔怔的初兆，夜夜惊慌，深恐自己成了伙伴们的耻笑。直到后来家里的金鱼死了，我端着空鱼缸哭了一个下午，我才学会区分哪些事压根不算魔怔。

可今天，这个根不管怎么压都不能称之为正常。
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块肉都在松弛，心脏有些疲惫，血液散布在全身趋近静止，呼吸变得困难。
“献出表达是什么意思？”我问。
“割掉你的舌头。”声音说。
“不，不可能。”
“相比于几十几百个人一生的所见所闻很划算了。”声音说。
“那也不行，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发出的声音，这一定是老头的恶作剧，他在里面装了电池和遥控开关。”
“你看过我的结构，你知道，那不可能。”
“那就是别的方法……总之你们在恐吓我，说不定屋子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摄像机，现在正对外直播我的反应。”
“你知道的，这也不可能。你害怕了，所以不停地对我的存在做出解释，但你很清楚，这解释不了，就像你白天对小卖部老板说的，世界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如果你遇到了这些东西，做好的办法就是不解释。”它说。
“……”
“现在冷静了吗？要不要听听我说的这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