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一点春(7)

萧老师走出门去，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就这样永远从萧佑军的生活中消失了。
昨天，当萧佑军以轻松的语调结束这段回忆之后，房间里充满了悠久的沉默。
“虽然说这话很不合时宜。”我斟酌着字句说道。“那个人的确是你的生父，他本人在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的事情。我并非是说他的罪过能够得到赦免，但是……他并没有请求你离开蒋叔，只不过想要承认一个父亲的名分。顺势接受他的补偿，会不会是对各方更好的结果呢。”
他无言地注视着我。
“和现实的考虑没有关系，只不过是报复罢了。为了我，也为了……妈妈。”
他说“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语调有种刺骨的生硬。
不过，我对他的答案早有预料。
“那就不要怀疑过去了，好好对待你的家人吧。”我这样回答他。
“张宁。”
萧佑军手中的香烟燃尽了。他摁灭烟头，对我说道。
“你过完年之后，还打算留在老家吗？”
我摇了摇头。
“我已经找好工作了，要在省会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留在那里了。”其实主要是我女友的缘故，不过我和她还没公开恋情，所以我没有告诉萧佑军。“你呢，怎么打算？”

“我啊，打算就待在这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想啊，待在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好的吧？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充满诱惑的，刺激的东西……虽然我不是没有信心，但我总觉得，去外面呆久了自己说不定会变，没准就变成了那种抛妻弃子、唯利是图的人。”
我哑然失笑。
“不，我说真的。”萧佑军认真地说。“性格和遗传不是没有关系吧？我感到我在这里过得很舒适，这里也有我的亲人，所以，不去过多了解那些事情，活在这个世界里，是对我最好的选择。爷爷为我忙碌了这么多年，我想要好好报答他。”
他的样子让我回忆起我离家上大学的前夜，他回答有关阿杏的事时候的眼神。
“而且呀，我还报了学素描的班级，想认真地学一学画画。”
那就朝着你认定的道路努力下去吧。我沉吟着准备开口，这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我有种恍惚的错觉，门铃声像是自遥远的记忆中传来。
“啊，忘记和你介绍了。她主动说，爷爷身体不好，她要来帮我一起料理些家务。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哟。”
他有些窘迫眯起眼睛，那副样子就像是在对我说：“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