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中太】过度呼吸

常有无来由的巨大痛苦在深夜攫住太宰治。新仇旧恨，未来过去一齐涌上心头。但这更像是对医生使用的说辞，以期获得药方，证明自己已接受治疗。实际上，那既然是无缘由的，就也定是无法描摹的。必须重申一遍的是：痛苦捕获了太宰治。他削瘦的身影沉没在普鲁士蓝的夜幕里，从下颌线淹到肩膀。最终啪嗒一声，是死亡告知书判下的颤跳。
痛苦既然无法言说，便也难以解决。这是世人眼中的看法，实际上也并无差错。无论付诸于口也好，缄默不语也罢，痛苦都是无法被击碎的。人无法通过展现痛苦的存在而抹消它的存在。
太宰治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只是节约力气，从不发出声音。在无数个同样的深夜里，将盘桓在胸腔中的痛苦缓缓呼出，再吸入。
呼。
胸腔空间被挤压到极致，连同腹部也是一样。像揉碎纸张般尽力将自己压成一团，脊柱弯曲如同在母体中的姿势。
吸。
伸展肢体，用尽可能地贪婪地扩张可以储存空气的范围。以期得到更多。更多。再多一些。
早在儿时他便已经无师自通这个窍门。有意识地操控呼吸，过度的用力带来轻微窒息感，自身与外界之间的平衡出现缝隙，这便是足以让痛苦生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