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起风了(7)

表演结束了，我和男朋友依然坐在位置上，回味刚才的舞蹈。男朋友滔滔不绝，讲着主演跳得有多好。而我心里，却只有那个不起眼的伴舞，我弟弟南肖。突然走出一个人，大概是收拾器械的，他一见我，就喊道：“姐——”
“你还有弟弟啊？我怎么不知道。”男朋友有些讶异。
我并不想向男朋友解释太多，其实很多事情也没办法解释清楚。我和南肖只是加了微信就匆匆告别了。
后来，我也没有联系他，一部分是因为我工作忙，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南肖一直是我们全家的伤疤，很多时候不想去触碰。南肖这个名字一直静静地躺在联系人通讯录里。不过，偶尔我也会看到他的朋友圈，大概也能清楚他的动态。
后来竟然是他主动联系我：“姐，你在X市吗？我请你吃火锅吧。”
刚好我有时间，就答应了。
在火锅店我见到了很多年没有见面的南肖。南肖那时候瘦得厉害，手臂上甚至能看到他突出的骨头。他穿着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剪了个寸头。我感觉出来，南肖苍白的脸上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忧愁之色。

我其实预想过我和南肖重新再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平淡。他远远地叫了我一声“姐”，我向他点点头。其实我想叫一声他的小名“阿肖”，但是终究还是叫不出口，只是尴尬而勉强地笑笑。他也并不在意。
火锅店里满是人。我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红汤沸腾着，冒着一个又一个气泡，雾气迷蒙在我和南肖中间。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我问他。
“马马虎虎吧。”他淡淡道。
后来我才知道，他考舞蹈学校落榜了，后来在剧院里做器器械管理的工作，只有某个群舞生病的时候才会让有舞蹈功底的他代替那个人跳一下。“其实当年成樱老师说错了，我并不是什么芭蕾舞天才，有的时候甚至连跳舞的资格也没有。”南肖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历经沧桑，但是我没有资格安慰他，我没有走过他的路，甚至没有陪伴他走过。这样的安慰无疑是居高临下地俯瞰众生的失意和苦难，这样的安慰苍白而虚伪。
我们转移了话题继续聊着。末了，他对我说：“向爸、妈问好。”这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带一点哭腔沉沉道：“告诉他们，我不恨他们了。”最后他走向翻涌的人海，我望着他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