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吉德x维克托】猫（T）(6)

因为我们曾经都成为了彼此的孤独。
“我…我还能信任谁呢？”他说得小声，不像是在问我。他睫毛落影形成阴翳，泛红的眼角清楚地向我暗示着他正一步一步地往悲伤的情绪中沦陷。
“稳定住你的情绪。这样会影响手术前的指标测量。”我不想看见他在这里哭鼻子。他笑起来会更好看些，虽然配合他现在这张病怏怏的瘦脸，儿时的那种俏皮与开朗荡然无存。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像爹妈安慰孩子一样哄他吧？这孩子肯定是对皮尔特沃夫的哪个坏胚动了情。要我说，就算是站在我的角度，一个命不久矣的病弱男孩，我连爱上都不敢。爱上他是作践自己，尤其是深情，最后留我一个哀悼他一辈子。如此看来我并没有猜错，他想活下去的理由不止一个。他掩饰了些耻辱，装得他真的淡泊从容，不受情欲纷扰似的。
“换掉我的心。”
他握紧拐杖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他抬起含泪的眼眸，望着我。向我求救。
“啊…那是当然。我会的。我会替换你所有的缺陷，”这个时候应该抱住他，我明白的。他不善表达，也畏惧主动，因此我不应该吝惜可以分享给他的体温，“我会让你变得完美。不再痛苦，不再耻辱。你会坚不可摧，你会百毒不侵，你会淡漠你所爱所恨的一切。”

“不…”他在我的怀中啜泣，我感受着他的抽噎，“我…我不想忘记…”
“你要学会放弃。”我把尾音拉长，“如果你是想说你不想忘记我的话，我还会感动那么一小会。”
他的脑袋垂在我的胸前，我那块被烧伤的皮肤知觉并不敏感，用手碰了下湿润的地方，才发现他把眼里的泪和肺里的血全都染在我唯一幸存的白大褂上了。我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是不是只有在我这里，这孩子才能这般放肆地宣泄煎熬了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好几年的愤懑与苦痛。看来皮尔特沃夫并没有给予他应得的温柔，以至于他将我这个疯子的胸膛当作了港湾。我不会因为他的依赖起伏波澜，但我可以肯定我对他是偏爱的。他是会说话的猫，有人性的猫，凄惨的，偏执的，爱而不得的，死进我怀里的猫。
他没有说话。他还在哭。我拍他的后脑勺，喊他的名字，夸他是乖孩子。我觉得我也因为这只被皮尔特沃夫日光灼烧过的猫燃火，点起我内心深处属于上层贵族善于伪装和欺骗的劣根。我的猫因为有人性才可爱，我的人因为像猫才被我宠爱。我想骗他，我亦想救他。他不应该陪我做一个疯狂的怪胎，他有他自己的路可以走。
我是过客，我是协助者。我不会和他同行。就像他也一定不会留在我的身边一样。我只会支持他的理念，也就像他来到这里，告诉我他想通了。他认可我被千万人否定的，只被无形的孤独所承认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