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巴基，含香巴】海与月（下）(6)

然而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能反驳一个因海贼家破人亡的老人，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
年已近百的老人意识到站在光暗分界处的少年的确有点像一个海贼，除了冰冷自私残酷的海贼，谁能抵挡自己所爱之人的眼泪？这个认知让她心碎，这种名为失去的悲伤自多年前经丧子之痛后再一次萦绕心头。她嘴里喘着气，斑驳褪色的记忆再一次鲜明，她看见她那个调皮捣蛋，总是嚷嚷着要成为海贼的儿子被真正的海贼如何折磨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最后只能像一条翻白肚皮的死鱼一样躺在发裂的土地，在她抱住对方幼小的身体时，吐出破碎的一句，“好疼啊，妈妈。”
老婆婆深吸一口气，驱逐这噩梦一样的记忆，她撑住墙壁，指甲陷入墙皮，划出灰白色痕迹，“你不明白海贼是什么，巴基，不管是哪个人渣让你误入歧途，我是不会让你去做这些勾当的。”
巴基握紧双拳，反驳道：“他是个很棒的海贼，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海贼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你又没有出过海，你懂什——”

“啪”的一声，巴基脑袋一偏，脸上被打出掌印，他内心陡然升起怒火，恶狠狠的朝上看去，几乎要按耐不住还手。
冲过来的老人喘着气，手指颤抖着，震惊而懊悔的看着自己刚刚打出一个响亮巴掌的右手，眼泪自那双浑浊、陈旧、悲伤的眼睛里滴出来。
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巴基也哭出来，“对不起。”
他过往从未说过一次对不起，他偷盗，别人追打他，他还以得意的嘲笑；他犯错，别人谩骂他，他信口雌黄将错误推给对方；他伤害别人，让对方流泪却只是讥讽对方的心脏有多脆弱。然而，此刻，受到伤害的明明是他自己，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却席卷他的内心，让他吐露这三个字。
乌云遮盖太阳，日光隐去，尘埃也消失不见踪影。寂静狭小的房间里只余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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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此时，长夜未明。黑幕被昏黄的月点亮，云雾缭绕在它周围。清冷月光下，老树挤在一起，猫头鹰发出咕咕声。
巴基背着行囊走在满是阴翳的小道上，从这里走到码头需要一个小时，而那艘船会在早上七点经过。他哭丧着脸却倔强的抿起唇，脑子里回想起平日和蔼偶尔会有些调皮的老婆婆昨日悲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