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土墙(8)

下车后，儿子显得很兴奋，他这孩子一向喜欢新鲜的事物。
我来到那面熟悉的土墙前，惊喜地发现了曾经我画在上面的球门痕迹。
“爸爸，这个球可以踢吗？”儿子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瘪掉的足球，充满期待地问我。
“打个气应该就可以了。”那个足球无疑是年少的我心爱之物，见到它的瞬间，我心中熄灭已久的火焰被重新点燃，工作后我对足球的热爱仅限于看几场球赛，痛快地实战踢球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体都已经不允许，今天抱着足球的儿子让我看到了往昔在球场飞奔的自己。
从仓库拿出打气筒，熟练地给足球打满气后，我把球扔到儿子脚边。
“来，朝着那面墙踢。”我指着土墙说。
“别踢太高哦，球飞过去可就麻烦了。”妻子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用力踢。”
儿子听到我的鼓励，铆足劲踢了一脚，足球在空中旋转，然后和当年一样，在墙的上沿磕了一下，掉进了隔壁院子。
“你看看，说了别让孩子用力踢了，这下还得去邻居家捡球。”妻子埋怨道。
我没有告诉过妻子我曾经的故事，所以她当然不会明白此刻我的感动。

高轩，你在那边吗？我期待着。
“高云海，是你吗？”一个低沉的嗓音从墙那边响起，一起出现的还有再次飞过土墙的足球。
我用凸起的肚子停住球，岁月不饶人，如今仅一个回合我就岔了气。
“高轩，好久不见。”我隔着土墙打起招呼。
“我刚还在猜想隔壁的汽车声是不是你回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你。”高轩笑着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今天替爸爸回来扫个墓。”
“伯父伯母没一起回来吗？”
“我妈妈过世了，爸爸他身体差，不太能走动，也就没回来。”我说完才注意到高轩居然用“伯父伯母”称呼我的父母。
“人一老，病就找上门了。我妈妈是五年前过世的，糖尿病。去年，爸爸也走了。”高轩伤感地说，“本以为能在过世前，看到他们和你们家和好的，最后还是事与愿违。”
我握着拳头，轻轻锤击墙面，很久之前我就想做一件事，但当时我的话语没有分量。而现在我已是一家之主，隔壁的少年应该也是一样。
“高轩，你不觉得这面墙很碍事吗？”
“我很早就这么觉得了。”对面的男人笑着说，“我来吧，给体校生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