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第五章 獬豸初现(8)

竟然如此美丽！周齐光的内心充满惊喜，但是很快又低沉下来：那光晕一边移动，一边渐渐消散，就像冰块消失在暖水之中。他急忙奔向马匹拴着的地方，解开缰绳，然后才想起马鞍和辔头还在十几步之外，自己就寝的地方。还能回头去取吗？他抓着马鬃，踩着旁边的石头，用力纵身而上。耳边传来王宇的疾呼：“大人，您的马鞍！”他稍一回头，看见王宇举着他的马鞍，从身后飞奔而来。不，没有时间浪费了，哪怕是一丁点时间。他用力扯动马鬃，控制方向，向着光晕消失的西南方向前进。马匹发出一阵哀鸣，然而现在不是心疼马匹的时候。好久没有骑不带鞍鞯的马了！他有些难以控制平衡，大腿磨的生痛，只能伏在马背上，勉强维持姿态，任凭夜风吹乱自己披散的头发。身后又是一阵嘈杂，马鸣声、金属敲击声、杂物碰撞声，夹杂着各种不成字句的惊呼。郎中令没有时间回头看，反正所有部下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追上。
但愿还来得及……
夜晚的凉风不停地扑打在周齐光的脸上。他没有打火把：一边举着火把一边骑马，是骑不快的。在黑暗的丘陵道路上，到处都是潜在的障碍和陷阱，或许前方就是一个陡坡，能让骑手坠马、直接折断脖子。周齐光不去理睬这种危险，现在什么都来不及考虑了，只有将全部性命交给运气和马匹的直觉。这里的道路完全就不成型，越是向前走，就越泥泞坎坷，大片大片的野草无处不在地蔓延着。中途遇到好几处乱石堆积，马匹高高跃起，剧烈的震动让他差点跌下马背。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或许早就跑偏了方向，身后的人声马声也听不见了，他心急如焚，懊恼不已——这可怎么办？可是快看！正前方又出现了那个光晕，那个美绝人寰的光晕，以典雅而灵动的姿态漂浮着。这一次比前一次离的更近，构成光晕的色彩更真实清晰，甚至能分辨出光晕中心那个物体的大致形状。周齐光眯着眼睛，努力想再看清楚一点，可是另一道光芒从背后凌空照来，让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他再次失去了方向。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第二个光晕吗？
马上，周齐光就意识到，那是日出的光芒，虽然没有那么光彩夺目，但是渲染的范围更大。四周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左前方是一座高山，乱石嶙峋，危岩峭立，仅能勉强仰望到顶峰；右前方是一座略矮的山，山上覆盖着废墟繁茂的灌木丛。两山之间是几乎无法辨认的峡谷道路，深浅不平，没有长草的地方都密布着鹅卵石，恐怕只有猎人和樵夫会走这样杂乱无章的路。远处隐约传来流水声，不知道是不是沂水？还是某一道山溪、瀑布？马匹放缓了步子，它奔跑了这么久，体力也到了极限。周齐光俯下身，将疲惫的身体贴住马背，感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终于，马匹停下了，周齐光无力地侧身跌落在地上。松软的泥土地没有让他受伤，他用一只手撑着身体，抬起头，正好望见峡谷左侧山峰上的一块青色巨石。那个活物就在巨石上悠闲地散步。啊，终于看见它的本相了，在漆黑的暗夜、华美的光晕之中漂移舞动的，原来就是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