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风润柳，柳润风(4)

“你明珠阿姨，可是校长的闺女，多厉害呀。不然你柳叔，怎么能分到比我们低一层的房子？”
我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嘴里是彬彬有礼的咬牙切齿。
李明珠，是学校里李校长的女儿。校长看中了柳文，选来做女婿。
学校看老师们居住分散，也不是个办法，就张罗着盖了一幢房子。
新房子盖好之后，全校的教职工都有机会获得便宜并且地理位置较好的房子，只不过要依靠积分来决定房子的地理位置：
领导比普通教师积分高，当过班主任的比没当过的积分高，老教师比年轻教师积分高，成绩优异培养出清华北大给学校带来荣誉的还会有额外加分......
当时的M城还没有被开发，流行着这样一句顺口溜：“一楼脏，二楼乱，三楼四楼住高干，五楼六楼是傻瓜蛋。”
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这句顺口溜还是很精辟的：一楼比较容易潮湿，二楼是大家都要经过的楼层，门口容易积灰，而五楼六楼因为没电梯，需要爬高，而且当时最高的楼房也只有五楼六楼吧，并且住顶楼比较容易招小偷。
综合一下，还是三楼四楼比较安逸。
学校里新盖的楼房一共八层，像小山一样在周围的丘陵里异军突起，刷成粉红色的墙壁，很是好看。

“妈妈，五楼六楼是傻瓜蛋，那七楼八楼就不是了吧。”我小时候总问我娘。我娘白眼一翻，冷笑一声：“七楼八楼是更大的傻瓜蛋，八楼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蛋。”
我爹带出过状元，还是副年级长。柳文呢，是复印室可有可无的闲职，本来我爹甚至有机会捡漏捡一个一楼二楼的房子，最起码也是七楼八楼。但是不公开透明的积分制度，总会有些“灰色地带”嘛。
最有权利的正校长住三楼，校长已经结婚的儿子和他们住对门儿。书记在四楼，书记喜欢的新骨干教师住书记楼上。一楼二楼还有些学校的“老股东”插进来：小卖部的老板娘，给校长送了这些年刮来的肥厚油水儿，得到了一楼的一间房......
就这样分啊分啊，最后落到我爹头上的时候，只有六、七、八三层，可供选择了。这幢楼总共三个单元，每个单元两间房。现在，七楼只剩下一间，八楼的六间都空着。
然而，文校长在那天，把我爹叫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只知道谈话以后我爹就住进了八楼。
七楼的唯一一间，留给了已经被众人淡忘的柳文。
三个月后，柳文和校长的女儿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