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玻璃(3)

但眼前丁小满这篇作文，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丁小满写了首诗。
《玻璃》
熔解，呼喊，
燃烧，涅槃，
放弃坚持，放弃梦想，放弃所有的期待；
缴械投降，不再相信自己是方寸外的一切，
换来预料之中的好形状。
有人赞叹，哦，多么精美的优雅容器；
有人鄙夷，呸，不过低劣的沙土而已。
三、
他盯着丁小满看了许久，手指摩挲着那张薄薄的卷子，心情复杂。隔壁参加阅卷的老师回来讲过这首诗的故事，这次期末考是全县统考，卷子也送去县里统一批阅，正好又来了群参加暑期支教的大学生，也顺水推舟一并参加了阅卷工作，所以这次的作文批阅史无前例地使用了奢侈的二审制度，两位阅卷老师分别给分，如果分差大于五分还得三审。结果花里胡哨的规则并没有发挥太多作用，小镇学生的作文水平也就那样，唯一引起争议的，只有这首诗。
作文满分五十，来支教的大学生给了四十五，理由是保护孩子的写作梦想；县里资深的老教师给了十五，懒得给理由。两派观点争论了许久，最后三审给了个折中成绩，丁小满的作文最后得到了二十五。

“期末考的作文，你怎么能写诗呢？”终于他放弃了斟词酌句，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不懂？”丁小满斜睨着眼睛看着他，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不信任。
开玩笑，真当他这七年中文系白念了么，读书的时候他也喜欢写些酸诗，也拿过几个不咸不淡的小奖，基本的理解和鉴赏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丁小满的诗写得还很直白，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场合，他甚至很愿意去赞赏他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的创作，但此刻他是老师，而这首诗出现在了一份语文试卷的作文部分。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无法认同。
“小满啊，你看，一般我们说写作文呢，都是写记叙文……”
“不是说文体不限么？”丁小满毫不留情地截断了他的说教，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透过镜片观察着脚边地面的世界。
“话虽然这么说……”该死，该死，要怎么和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解释约定俗成这种事呢？他抬手挠了挠头，总算把话锋转了过来，“但为了体现我们的文学修养，对题目的理解和表达能力，还是选择记叙文比较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