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谢中心]结发（齐花篇9-11）(10)

花无谢道：“我自己带的啊，这时节山里很容易下雨。怎么，你没带？”
齐衡道：“我带了伞，不过落在车上了。”
花无谢望望天色，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那我们走快点儿吧，山顶有亭子，专门修来让行人避雨的，离文昌庙也很近。”
齐衡点点头，两人赶在午时之前抵达山顶凉亭歇脚，没想到亭下还有一位专门烧水卖茶的老翁，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于是花无谢让齐衡留下用些热茶与干粮，自己去文昌庙找郡主娘娘或庙里的下人借雨具，以防回程被天降大雨淋成落汤鸡。齐衡确实累了，便没有再逞强，捧着茶杯乖乖坐在炉火边休息。
一杯茶刚刚喝了没两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又顺着屋檐滑落，凉亭四周全是雨水浇出的帘子，恍若置身囚笼，令齐衡深感压抑与不安，心口砰砰直跳。
他决定给自己找些事干：“老人家，你这炉子放得太靠边了，怕是会淋到雨，我帮你往里头挪挪好吗？”
老翁深深地埋下头，用草帽遮住自己的整张脸，低声回道：“多谢公子好心。这不碍事。”
“……哦。”
齐衡有些尴尬，站起来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好一阵，见雨势丝毫没有缓和之兆，将山路冲刷得好似一团浆糊，不免心焦，惟恐花无谢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公子，您也不要站得太靠边了，当心雨水打湿您的衣裳。”老翁道，“您在看什么呢？”
齐衡道：“在等我的朋友，就是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去庙里借雨具了，路上这么滑，也不知他到哪儿了……千万当心啊！”
老翁道：“小的看那位公子走起路来脚步很轻，像是练家子，不会轻易滑倒的。”
“对啊……对！他又不是我，他一定能平平安安的。”齐衡打起精神笑了一下，温声道，“老人家，借你吉言，谢谢你啊。”
老翁道：“您言重了。”
齐衡看着老翁手执一长嘴茶壶，将十个茶杯一字排开，壶嘴从左到右，接连不断地沏满十盏茶，刚刚好能把一整壶茶水倒空，真可谓“熟能生巧”。但雨下得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新的客人过来，这些茶烧好了给谁喝呢。
老翁被他问得一僵，愣了许久方含含糊糊地道：“每月的茶钱是定的，这个月的烧不完，下个月给的就少了，所以……咳，公子莫见笑。”
这有点说不通，齐衡心想，茶叶费得少了不是更好么，那样就能把剩余的茶钱给昧下了。试问哪家采买不会靠这种法子外快？无非是想不想、以及昧得多不多的问题。齐国公府家大业大，各种偷捞油水的手段层出不穷，齐衡小的时候不理解，坚信那些昧银钱的都是坏家伙，告到平宁郡主跟前，郡主觉得这种事不便让小孩子知道，想糊弄过去，但国公爷听说此事后灵光一闪，以之为例向齐衡认真阐释了一番“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以说是影响了齐衡的一生。后来他体恤百姓、混迹官场、左右逢源，为君民官吏所交口称赞，都得益于这番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