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车站(4)

二橘吃完鱼也站到窗台，尾巴落下来打一个小小的卷儿，很惬意地呼噜。没有陈橘的压迫，我们都不需要睡眠，遂一同望向月光下粼粼的铁轨。
陈橘对睡觉的坚持几乎是执念，按她的话说是社畜后遗症，唯有睡觉可解。暴力镇压之下我和二橘无力反抗，于是形成一种近乎奇异的局面：我们三个分开躺在三张床上，沉默又清醒地等待下一个阴天。
大部分夜晚，我在外间，陈橘躺在里间，火车呼啸而过之后，天地间只剩下风的声音。我喝了孟婆汤而她没有，我睁着眼睛，无甚可想，掉进虚无的漩涡。但背负回忆应该更加痛苦，有时我能听到陈橘小声啜泣，二橘会轻轻叫着蜷到她身旁——就像这一刻，我把胳膊撑在窗台上，它趴在我手边。

它的眼睛很清澈，滴溜溜，一对儿晶亮亮的墨色玻璃弹珠。我把面包放下，顺手去摸二橘。我不知道它有没有生前的记忆，我猜是没有。那猫咪也会喝孟婆汤吗，或者，二橘吃的是孟婆罐头？
我想着二橘吃罐头的模样出神，另一边陈橘已经推门进来。如梦方醒，我靠着窗台转过身来。陈橘把两兜东西放下，二橘一个飞身跳进塑料袋里，惊起一阵簌簌的响声。
“老二——”陈橘一把扯住二橘的后颈皮，我赶忙把塑料袋救出。“买了老二的罐头，”她艰难地制止二橘的挣扎，一边喊我，“诺，面包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