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鸥】空悲叹。(2)

秦般若自知行踪暴露，踌躇半晌应是察觉到对方并不急着取她首级的意思，敛了利刃拨开藏身枯草俯身钻出。
虽狼狈至极，清眸中流露出的轻蔑却瞧的真切，连唇角勾勒出的笑意都携着几分薄凉：“不是生擒赏黄金万两吗，就不怕我跑了?”
没得到预期中的回答，秦般若拈袖拭净残破布料后皮肉外翻的臂膀，自知无力脱身的她掸完衣衫，继而好整以暇地用着惯来审视的目光淡淡扫掠身前两人。
垂涎告示榜内丰厚悬赏的人常有，只是没想有朝一日她自己也榜上有名，成为众矢之的。
秦般若忽然意识到，在他人眼中，她现如今应当算不上是人，顶多就是一箱会动的金子。想至此秦般若心底漫上无尽悲戚，临到嘴边的嘲讽话语终被她打回腹。
“秦般若。”
场面僵持时，突如其来一声呼唤，恰似卵石投入镜般的湖面，激起千道波纹。
刹那，周遭动静如潮水般退散，四目相对时，秦般若的脑中白了一瞬。

秦般若心头悬着巨石的绳索被乍然旋来刀刃隔断，重物轰然坠落心底，不乏激荡。
来者正是帝后伏寿。
她曾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发妻，她是秦般若这一生中最为敬爱的皇后娘娘，只不过，现如今须改口尊称她一声“陛下”吧。
“般若。”
她的声音总是如四月春风，秦般若也最是爱听她轻声唤着自己姓名，她喜欢看她的笑颜，哪怕是她不慎将她惹恼了，生气的模样也是她喜爱的。
就连伏寿闲时无趣随意书画，她都视若瑰宝，每每被丢进箩筐的废弃纸张，秦般若都会捡回屋藏进匣内——她大逆不道地喜欢着皇后，喜欢着她的一切。
秦般若一生不信神佛，唯有她伏寿是她信仰。
皇后寄予她厚望，秦般若便义无反顾，历经千辛爬到丞相这个位置上，她被别人敬称为“谋士”，却连做梦都不会料到：此生兜转，行针步线的她，会亲手将自己推进一个名为“伏寿”的深渊。
秦般若单纯以为只需替伏寿完成心愿，她便会与自己厮守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