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Fifty-two(2)

不被接纳、不被认同、不被理解。从记忆中某个尚能确定的节点开始，失去族群的他只剩下独自漂游。也不应该说失去，他不属于任何族群，他的族群本就不存于这个时代。漫长的时光似是停止了流动，而漫长也只是孤独的一角。他作为古旧的标识残留至此，像是房屋角落未被清扫的灰尘，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他族群的所有。他应当是巨鲸，担起全部的孤独。
 “深海猎人血脉相连。”想起这句箴言，五十二兀自觉得好笑。他不是第一个，也当不了最后一个。渺小无力的其中之“一”，即使不去清扫也会慢慢涣散。而一鲸落万物生的孤独，便是将名为自我的尘埃融入新时代的血脉。
他终究还是想离开这无昼无夜的深海。“非此即彼”，那便扔掉多余的称呼，离开“深海”，摆脱“猎人”。
向上、向前，减弱的水压带来了无匹的舒适感，即便他只上浮了不到百米，即便这一段距离相比深海微不足道。他无谓地游向海岸，这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比起漂游的漫长同样微乎其微。那一刻，他踏足柔软的沙土，离开浮力的依托。脚下没有嶙峋的石块，双肩没有沉重的压力，眼前也再没有似幻似真的场景。对吧。只是空气干燥。他忽然想唱歌，歌声舒缓悠扬却又残破地苦苦支撑着。他知道，歌声飘不远了。他向前迈了一步，轰然倾塌，如同歌声坠地时的震响。

 “五十二……”，在一步之遥的岸边，万顷波涛将他推向死亡。潮水抹去了最后的痕迹。他的血肉，他的灵魂与生平。
献给不可拒绝的大海。
大海所讲述的故事都在时间的演进中得到填补，由暗潮从一个又一个别处带来。
别处是何处？大海从不在乎这些问题。
“远方是何方？”五十二迫切想要知道。
他醒了。从长久的黮暗来到另一片深黑。他有些迷惘，所处的环境让他感到违和——他本该对深海习以为常。海水仿佛停止了流动，带着重压缠绕在他周围。丑恶之地。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依然不自觉地放松。粘滞的液体没有阻塞他的行动，他却固执地抗拒这种归属，抗拒心中想要复苏的记忆。那些声音，往日的细碎呢喃都不见了吗？什么都听不到，抑或不愿被他听到。他的世界中，所有的声音都在逃离。过往听闻的一切愈加刺激着神经，疼痛仅是预兆，神经元在这时开始接洽下一个节点，却仅仅在脑中复现了一段呆滞的余音。五十二不知要把目光聚焦在何处，他注视着淌过的静止，注视着无体无形的实在。那是孤独最好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