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 修女的福音(2)

行刑台上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一个魁梧的阴影站在我的前方，挡住了尚显明亮的夕阳。我艰难的在枷锁桎梏下抬起脑袋，看到了那人的模样。他下身以教团神官的红色长袍包裹，上身赤裸，身形魁梧，肌肉虬结，皮肤被密布的疤痕和伤口分割，破碎不堪。行刑官右手臂的血肉皆已剥离，镀银的白骨闪烁着暗淡的光芒。手臂底端并非手掌，反而熔接了一柄方块状的野蛮剑刃，显得更加骇人。他踱步到近前，剑刃撑地，缓缓下蹲，我第一次看清了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凶暴面孔。
“你好啊，小不点，”他轻轻一咧嘴，本身就狰狞的面孔立刻变得更加恐怖：“纵欲，嗯？我已经很久都没遇到过这种罪行的人了。说吧，你这种人是怎么从那场大审判里活下来的？你用了什么伪装？”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随后立刻张嘴前扑，想要咬掉他镶钉的鼻子。镣铐顿时发出阵阵不满的怒号，把我拉在原地。于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做：“不想说，嗯？真是张丑恶的面孔啊！皮肤光滑，没有铭文，没有疤痕，没有穿刺，没有植入——没有信仰！连一丝一毫救赎的痕迹都不曾出现，真是让人恶心啊，我喜欢！哈哈哈！”

“我绝不认罪！”
“怎么，都这时候了，你还期望什么能救你一命？你的贵族身份？”他向我晃了晃眼前的剑刃，让我看到了剑刃上雕刻的繁复盾徽：“知道这是什么吗？”
“拉瓦尔家族？你怎么能……”
“这曾是我那个家族的标志，现在，它是我重获新生的证明。”他再一次举起只剩森森白骨的手臂：“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家族一样执迷不悟。”
他仿佛对我失望一般：“我加入教团之后，是主动要求从神父转为行刑官的。忘记你的出身吧，在巴力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我大吼道：“为什么？你怎么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配获得救赎。你这一辈子可曾进行过一次自笞？可曾完成过一次苦修？可曾献祭自己的身体追求信仰？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只想要生活而目无苦痛。你对先祖和神明的苦难毫不知情，你目中全无七大劫难。你没有经历过饥荒、瘟疫、战争、屠杀，你只想过衣食无忧的平静日子……你毫无信仰，你委身自己于玩乐，你放纵自己的欲望，你不配获得救赎——而我的工作就是让你们这些人快速地死去。”刽子手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我，缓缓挥舞着他的行刑大剑：“修女小姐……则负责让你们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