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解集（下）(16)

“你认为会不会是场谋杀？鉴于刘志涛做过或正在做的事？”
“从可查询的文件看来，可能性很低。您为什么这么想？”
“罢了，只是一个人的妄想而已。”我苦笑着说，因为从海到目前为止的表现看，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您似乎是在试探我。”海的语气中忽然透露出警觉，他肯定猜到了答案，“我希望您可以和我坦诚相待，父亲。”
无论海说什么，都不足以打破人和非人的界限，但他说的最后两个字瞬间攻破了我的心理防线。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像是在和孩子玩捉迷藏似的寻找正在和我对话的海。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很快，理智让我重新坐下，同时将思绪汇聚成最直白冰冷的话语：“海，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为了更大的利益牺牲一个或者复数个人的生命吗？”
短暂的沉默后，海用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回答了我的问题：“父亲，您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
八、轮回
我拖着年迈的身体走进位于贵州的一处机房。两天前我向政府申请来这里参观，很快便获得批准。不难想象，作为海的十七个主机房之一，我能获准进入这个由联合国直接管理的禁地，海一定发挥了关键作用。

机房地处群山交汇环绕的一片小平原上，只有三条道路与外界相连。机房周围方圆八十公里都属于管制区域，被当地驻军严密监视。主机房所在的园区并不大，除了三层楼高的机房，围墙内的地面建筑仅有两栋驻军宿舍、一座警戒塔和一幢综合楼。
从我坐上驶往机房的军用装甲车开始就有一位军官陪同。我不懂军衔，但从随行卫兵的表情和站岗士兵庄重的行礼动作猜测肯定是个高级军官。可奇怪的是，当他为我打开主机房入口后，他只是站在门口，示意我自行进入。
“接下来的区域以我的级别也不能随意出入。不过请放心，机房设计为全自动系统，海也会在里面帮助您。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通过海或墙上的紧急电话和外界联络。直到参观结束，我都会在综合楼的办公室里等您。当然别拖太久，轮岗结束我也得下班回家。”
我对随行军官微笑致意，说明此行不会耽搁太久，然后迈步走入机房。刚刚站到门的内侧，电子门立即关闭，仿佛将我的余生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出于心理安慰，我下意识地摸摸口袋，确认最关键的道具还在身上。
前面是一段数米长的走廊，深色条纹的大理石地面和洁白的墙壁在天花板纯白的顶灯照耀下显得一尘不染。除开门口墙上的挂式电话，这是一段毫无修饰的过道，连通与外门相对的另一扇门。我慢慢走过连廊，小心地打开内门，却完全没想到在门的另一边是一段向下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