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之前【能天使x博士】(7)

她靠在博士的身上，双臂无力得像棉花，但铳械也轻得像棉花。她回头看博士，他的面容时近时远。但夜不再那么寒冷。源石流尘舔舐着她的伤口，有如灼烧。而且博士正抱着她。
她的面容却近得如同一吻的距离。他看到比所有铳械的铳口都耀眼的泪光。博士抵住她的额头，示意她将目光再部署到战场。
但也无所谓吧，现在是他在瞄准了。作战前博士私下进行的射击特训发挥了作用。虽然博士在这般情况下也不自觉地会想，这些精准而残酷的子弹是从过去的他那里飞来。
——击中死亡的未来。他看见轻装隐匿的佣兵们纷纷倒地。
“可能会有法术。”博士简短地解释一句。他向铳的目标优先定在后撤的佣兵身上。“初感染时混乱的源石技艺会对他们造成干扰，敌人这个程度的术师只有拉开距离才能施法。”然后他将铳械的操控完全交给蕾缪乐。
他抽出蕾缪乐腰间备用的小型源石爆破物。向背面的墙体后扔了过去。
“大概到敌人从后方包抄的反应时间了。”同样是简短的解释，“能天使，正面突破，进入流尘范围。”博士知道这样的反应时间差是二人唯一的机会，佣兵们的自保意识、决策和下令的过程会使行动产生短暂的犹豫，而她，不会犹豫。

这不是悠闲的猎犬与求生的兔子的区别，这是士兵与干员的区别。
蕾缪乐看见敌人的碎片涂上残垣。她因为一种怜悯生出一种决意。熄灭痛苦的子弹命中之后，她却听见生之声。从自己内在的至深，发出的呼喊告诉她生命的价值。因为伤害了敌人，因为被人所伤害，所以生存才会显得可贵。她不愿只做乐观的旁观者。她是这战场的一名战士，尽管挥舞铳械的天使身份常常使她淡忘这点，尽管那光环永远漠然长明。她又有什么理由，拥有天使般的高傲呢？
她被自己所保护的人捅了一刀，也不过是为了最卑微的求生的欲望。
她只是为了未实现的一切，还要努力活下去。
博士看见生机。博士知道在死亡最为贪婪的战场上，生存的欲望也就最为辉煌。越是脆弱的东西越是强大。他的意识渐渐沸腾，护身的源石短剑也再度出鞘，他用缜密的思维看见火焰鸣跃的正面已经不是佣兵们的主攻方向，他确信在这一队先锋冲进他们的弹幕时，远处的废墟中已空无一人。“愚钝的士兵哪，在铐住对手手腕时，也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只明白摧毁对手优势，却没有发挥自己的优势，在对手挣脱限制时又无法反制，啧……”战术家的狂热涌上他的情绪。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些并无意义。他付出了无可回复的cost，这才是他的战术，他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