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记·绒花 | 其二 | 下(12)

“于严冬辗转七日七夜整，不知面包、被褥为何物❆。”
摘自α的回忆录。
那七天里，不知到了哪天，被原始的饥饿冲动支配的至暗时刻，人们痛苦地发现，那人被长靴包裹的小腿至双脚，已是两柱冰似的透明。是啊，远见睿智如她，早经考虑到自身体型的下肢受力状况会加剧冻伤，为了不毁那被她引领着的希望，不惜直接将关节以下易坏死部分彻底晶体化，以维持行进。这无异于变相地自行截肢。她不知承受了多久踮脚踩在刀尖的痛楚，最终竟也如那人鱼的剪影，化成了四散的泡沫。
后来，几名成员打理她的遗物时，在各类器材外，还发现了成堆的手稿，那是巨量的研究记录。每页正反都写满了艰深晦涩的论述、推演、算式，等等，页边常常附上丰富细腻的注释，用心柔软如晤本人。这多是随行记下，而纸面上她亲手划出的字迹却整洁得出奇，仿佛要渗出不以己悲的凛冽味道了。
她走得太久、太远了，最后倒在了梦想的半途。

共和国73年1月
2.8 问世
共和国74年冬，《晶体及光魔法学手记》（Notes on Crystalline and Luminous Magick）出版。时隔作者笛翁·托马斯·阿奎娜已逝世近两年，是她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作品。这部厚重抄本经精心排列，从对晶体魔法与光魔法的基础原理作出的空前解明，到对领域交叉的应用例阐述，“对整个学界无疑是一场雪崩”。
共和国75年春，她名义下的学术基金会成立，现任理事长为比安卡·摩尔曼斯克女士。
共和国75年冬，基金会将一类经结构加工的矿物注册专利，作为改良光源，受到政府认可，得以大批量生产并在主要都市普及。
你与卡缪来到了她的故乡，薄氧与低密度，液滴与冰晶的国。那里正施工着她的塑像。她的骨较永久地留在了那极夜中，冰屋早已塌陷，为她合上了白棺。故乡的雪毕竟不同，纤纤而落，莹莹回卷，是雪应有的姿态。塑像圣洁妆银，路灯积雪如礼仪，立于两侧根根远隔，列出漫长的通明的街道，温暖地拥抱了全雪境。光源，那曾是她最初，也是最纯粹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