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光）若为彼时璀璨的你·其终(5)

食物确实是琳琅满目的，可我能吃的少的不能再少。我挑选半天，究竟没有找到自己能吃到的。这使我感到挫败，这之后就是不爽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升起的、某个念头——
要是现在逃走的话，究竟会如何呢？
脑中随即出现禁闭室和扇耳光的景象，闷热的室内，无水无粮的干渴同饥饿。但似乎并不会仅仅受限于这种程度。这样的行为大概率是对王的不敬，或者算是让临光家颜面尽失、受人指指点点的恶行。这么思考下去，那么我的结局好像只剩下彻底的禁闭或是被王下令处死吧。我确实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变成这样凄惨的景象，即使不谈这些，单纯的去考虑所谓的地位和将要得到的、取之不尽的财富名声，如此想法却还是没能彻底在脑海中根绝。
说到底，我真的拥有和过去的一切彻底诀别的勇气吗？
不断向前方行进，绝不回头的陆行舰。稀奇古怪，性格各异的朋友们。那些日子里所度过的、尽管有些狼狈但十分让人开心的时光。还有——
口中又一次想要倾吐出某个人的名字，但和之前三次完全不一样。仿佛语言系统被什么东西所阻断一样，我完全说不出来。我兀地感到一阵正体不明的惊慌，随后就像是为了确认查证什么，开始试着让那些被静止、鲜少回想的记忆跳动起来。名字、相貌、气味、声音、动作、触感、相处时的一举一动。全部全部，我本以为只要自己想，曾经属于我们的光景就会诚实的从记忆的匣子中落叶似得倒出，我本这么认为的。

我努力的让自己的唇齿舌拼凑出的字眼组成对他的称呼，额上爬过蜗牛蠕动似得汗珠。而到头来只发出几个啊的音节。我悲哀的发现：自己不仅连他的名字都无法叫出，哪怕是存在脑中的、他的相貌也变得模糊不清。明明知道的，按理说什么都应该记得的才对，确认过的。可是身体偏偏就是因为某些我尚不知晓的原因开始僵硬，全力阻止起自己的举动。
是啊，我才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超越自己的思考。即便精神孱弱到一触即碎，但身体依然会代替着做出选择、给出答案。因为责任、因为形单影只、因为光环、因为家族，因为理想。我成了承载天平的砝码，一侧是上述的聚合，这聚合在如今的情况下不提战胜，连勉强持平都显得不可能，我还是被聚合压迫到翘起，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和可能性。所以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简单到任何人都能清楚「我」的选择和想法。
没错，毫无疑问，玛嘉烈一定会选择的。那个是否要决裂的问题的答案，只要选择就再也无法改变，自己会跟着这个选项所构成的丝线一路向结果攀爬，成为结果的奴隶。但即使是这样，并非自己所愿，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让家族幸福，一定会被认为完美的履行了身为临光家子女的责任，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指责，会被赞颂，会被拥簇。那是多么令人向往又期待的未来，满是光明和笑容。所以抵抗已经不再具有意义，该说出来的......该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