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光）若为彼时璀璨的你·其终(2)

她们在将这些数据记录完毕后就出了门，还不忘朝我行上一礼。并不问我想要怎样的颜色，要不要在细节处添加些个人风格的装饰。大概祖父已经特意嘱咐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的意见就可不必考虑，剩下的尽管交给女仆们心中所谓高贵得体华丽的理解，我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此外还有面见王时所需要特别注意的礼仪，避免失礼出了岔子，招致厌恶，甚至让之后的宴会不欢而散，临光家飞跃的台阶因此坍塌。但我在之前确有在这方面被祖父和舅舅一对一训练过，实际上两者间的共同之处颇多，学习明白倒也不算费力的事情。我安稳的表现使祖父又一次开始惊喜，他甚至怜爱的抚摸过我的脑袋，说，玛嘉烈，临光家最幸运的事莫过于你的诞生、你的存在。
我朝祖父眨眼一笑，说这是自己该做的。能生在临光家、为家族而奉献自己，真是让自己感到荣誉都来不及的事情，只希望自这之后，家族能够重现曾经的辉煌，我也能在您身后沐浴着喜悦和激动的光。闻言，他更加开心。于是就和那副显在面上的表情一样大步流星的去找姑母和舅舅，又要开始吹嘘自己的决定如何英明，又要开始称赞自己的训练和调理多么有效。走廊里全是他的笑声和跑步的喘息声。我推开窗户，知道这是风正刮得大但又不能算作猛烈的时候，因此可安心的感受着祖父的味道和痕迹从我的房间彻底消失的过程，不必再因为这些麻烦的地方而导致自己晚上睡不好觉。

舅舅告诉我将要被王召见的这一讯息大约是在两天前，敲门的时间相当不准时，收拾那些残渣让我手忙脚乱。但还未有什么怨恨的感情，只是觉得烦躁不堪，随后带来的消息又让我失却烦躁的力气和余裕，于是就连这样的反应都不再有，单纯的对王的决定和他们的决定点了头。出奇的乖巧顺从，和大家所期望的样子完全契合。我终于不至于失去作为泥的效用，安安分分的印在模具里，干干净净的自主脱模，形状变得光洁而绮丽。
我感到自己从三个月前——或者说大概是从出生开始似乎就走在某条长到像是不能感到尽头的路，这路是相当公平相当冷酷的。任何事物都会被做平衡的二等分，正如好坏参半，善恶两端，一边沉下则另一边也沉下，一方溢出则另一方也溢出。而我好像并不是个擅长分配的人，不懂得先苦后甜或是平衡之道，反而先吃糖再吃药。待那些在现如今的我看来幸福快乐的时光统统被消耗殆尽，所以本应和那些甜蜜一同袭来的、苦痛的感情和难以割舍的错误欲望就没有任何阻拦，更没有任何预兆的从天而降。我到头来还是没能让自己有所感动，有所幸福，只和那些压在红酒瓶口的橡木塞子，噗通的溺在瓶底，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倒出起起伏伏、升升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