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一）(4)

“我和圣灵们正在天空中自由地跳舞时，下面出现了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把长棍子，那是柄猎枪。猎枪洞黑的枪口对准了天鹅们，随着一声震雷般枪声，我和天鹅们重重在从天空中摔到地上，落在那个男人的周围。”
大约八九年前，妻子提出了离婚的请求。一向沉稳自负的他变成了一直摇尾乞怜的狗，跪在地上乞求妻子不要离开他——他爱她，爱得那样刻骨铭心而又心惊肉跳。
正式离婚后的第二天，他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地下室中央潮湿的桌子上摆着一支.38口径的短左轮手枪，子弹散落在桌面上，和他看完随手扔在桌子和地板上的废报纸一样。
他从桌子上随意捡起了一颗子弹，压入蜂巢般的弹仓中。死之前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他心里在计算着子弹会在第几轮出现并把它的脑袋击穿的数字游戏。他把短小而致命的枪管塞入到嘴中，接着扣动扳机。
扣动扳机发出的清脆“咔擦”声连续响了五次，他心想自己真是有够幸运的，不过很快他的生命就要在下一次扣动扳机时结束了。
他充满虔诚地扣动了第六次，传来的依然只是枪机清脆的“咔擦”声——

他压进去的是一颗受了潮的哑弹。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已经睡着了。笔尖停留在最后一行墨迹上：
“我抬起头来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才发现他原来是我自己。”
——第一部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