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八】(8)

他在战栗，他在垂死，他是此刻悬空之桌上的食粮。
“凌落，现在你的猎物是我的了。”
埃里克森笑着自言自语。他的右手缓慢轻巧地打开腰间挂着的一个防水袋，从容不迫地从里面掏出一把中规中矩的M9手枪。无奈老板一直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偏向情报收集的，让他动手杀人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所以他手头能找到的只有一把小手枪了。好在M9的长处就是适应性强，就算不小心进了点水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埃里克森自认为射个一动不动的靶子还是没有什么难度可言的。他的右手握枪高举，枪口对准“猎物”的脑门，整个动作格外优雅。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埃里克森沉浸其中，很是享受。虽然自己在数学领域比不上凌落那个疯子，但如果能让凌落吃一个大哑巴亏他还是乐在其中的。
想来间谍这个职业也并不是外界说的那么高难度嘛。只要他轻轻地按下手中的按钮，然后潇洒地回头来一个纵身入湖泊便是马到功成，功成身退了。
但问题是，作为一个数学家，埃里克森还从未亲手杀过人。诚然，作为一个理论知识过硬的间谍，在杀人这一个概念上他早已没什么心理压力了。不过眼下发生的是，在杀人这一个行为上他多少还有点放不开。

先前他自己在心间刻画的圣餐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些场景却不能够起到鼓舞内心的作用。毕竟他心里也明白，这都什么年代了。哈利路亚早已经沦为一个口头禅了。耶和华口中的罪也早该成为消散在上个世纪天空之中的愁云惨雾了。
就只是瞄准，然后按下扳机。多简单的活！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快速地抛开了心间的杂念。
眼前的“猎物”正用双手挠着自己的脖子，十分剧烈地咳嗽，就仿佛在那喉咙之中住着一个撒旦。
埃里克森在瞄准了之后就开了枪。
枪口的火光猛然亮起。
陈诗河在液体般流动的黑暗之中游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把手伸上了地面。他用双手撑着地面小心翼翼地使自己的上半身露出水面，整个过程十分缓慢。因为前面那人正背对着他，在打量着像是睡在棺材里的吴煌。陈诗河不知道那高台应该叫什么，就姑且叫柱子吧。
他异常缓慢地让自己全身都脱离湖水，在这中间还多次停下来以免发出太大的水声。好在吴煌咳嗽咳得很给力，这也不像是感冒能咳出来的声音。吴煌的样子显得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