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八】(4)

在“星球”工作的这段日子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在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学家之后，埃里克森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外面的普通世界。这里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更高的次元。在这里，无论是同事的水平，还是建筑的理念都已经大幅度地超越了外界。但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丝毫不觉得自满，甚至天天喊着要为真理而战。有这头脑和技术不去功成名就，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像搞邪教一样搞科研。一群疯子！一群神经病！埃里克森在心里痛骂道，幸好他还能够想到自己身处水中，不然就得大喝几口湖水了。
埃里克森通过自己内心的不断口嗨，达到了减少内心恐惧的效果。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到达了光源。他伸手解下了绑在自己右腿外侧的一把类似电锯的东西。这把工具可花费了他不少心血。他偷偷摸摸去收集“星球”内部某些新型材质的边角料，久而久之才攒出了制作这么一把工具的材料。虽然辛苦，但埃里克森觉得很值，这简直就是削钢如泥的神器啊。
他双手提着锯子，沿着光源为圆心开始进行一个圆形切割。很快，他就切开了一道圆形的口子。他双手向上顶托，把这块圆形屏幕推上去。接着，双手在镜面上撑起，把自己从湖面上拖出来。

他今天就要看看，这场让自己幕后老板和凌落双方都如此重视的实验究竟是什么鬼实验。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天空变成了墨绿色。
吴煌的脚踩过腐朽的枯枝烂叶，眼望向着近在咫尺的墨绿色天空。
之前好像是黑色？好像是的。记不清了。
一部分意识在涣散，而另一部分意识在回归。
他眼中的天空逐渐失焦，视线逐渐聚焦在漆黑树梢上缠绕着的鸟骨。
鸟骨白得晶莹剔透，像是乳白色的水晶。
没有风，在这片沉睡的森林。
没有声响，在这方世界间的缝隙。
先前的困惑悄然逝去，就像是生命衰老的轨迹。
取而代之的是连自身都无法感知的坚定。
他迈步向前，
不知道是走向深处还是边沿。
这里的枯木无休无止，永远走不到尽头。
也不知道哪里才算得上是深处。
没有一片叶子垂在枝头，所有叶子都铺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
层层叠叠像是枯叶的海洋。
这海洋一直没过他的膝盖，他像是在蹚过一条河，又像是行走在厚重的积雪之中。